青冥之长天(31)
林陶满脸嫌弃地把手里的东西丢了,一手去推开轶尧凑过来的脸,一边说道:“小一说的不错,慕容公子先去吧。”
既然林陶都没意见了,慕容子安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一刻也不耽误地跨上雪豹离开了——慕容家养的雪豹本就温驯又通人性,根本不用担心把人甩下去的问题,他让轶尧去牵雪豹无非是知道这小子其实并不把人命当回事罢了,当着林陶的面,难得热情一把,慕容子安自然不会下他的面子。
自从轶尧长到十岁以后,小小骑术根本不成问题,轶尧就再也没有手把手教过他这些,好不容易得到了和林陶共乘一骑的机会,可把轶尧高兴坏了,他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自此便没有再找过慕容子安的麻烦,连带着对那被他们救下的女子都还不错。
那女子被救下后,自称是家中贫寒,被人诱拐贩卖至此,她不甘心逃了出来,无意间闯进了云州城的兽场,又因为多日饥饿晕了过去,如今已经是无家可归,城主夫人便将她留了下来,不过轶尧除了她醒来时和林陶一起去看过一次,便没有再见过她了。
云州城家大业大,他们即便是云州城的常客,也不一定就正好能碰见她,轶尧也没有多想,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今日会在这里遇见她。
毕竟已经过去了百余年,轶尧现在又是五六岁的模样,芸姬并没有一眼认出他来,闻言倒是奇怪地看了轶尧一眼,说道:“听公子的意思,你此前认识我?”
看她不像是遭受过什么折磨的样子,想必即便是在梵殷手上也没吃什么苦,凭借合欢宗的手段倒也求了个自保。
合欢宗已经覆灭多年,芸姬的本事大约是从城主夫人手上学来的,只是不知是通过什么途径……
轶尧这么想着,见她并未认出自己,便没有相认的意思,左右也是些无关紧要的往事,即便是慕容子安起死回生站在他面前都未必能让他有什么情绪波动,更不要说是他们随手救下的一个陌生人了。
因此轶尧眨了眨眼睛,恢复了一派天真,说道:“我听说这里有个神秘客人,你是梵薄年的娘亲吗?你们长得真像,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言下之意就是说他那一句“故友重逢”般的感慨指的是“梵薄年母亲”这个身份,并不是因为别的什么,芸姬不知是没听出来还是不在乎,闻言笑了笑,说道:“我也听说魔君殿里有一位魔君大人的小友,不曾想这么快就能见到。”
林陶入魔后混成了魔族的头头,这件事情众所皆知。
若是一个普通人,轶尧设身处地地想,若是他孤身一人陷入困境,而恰好这魔域里的老大他还认识,他必定会千方百计地联系上林陶求他救命,哪怕传闻中魔君性情大变不近人情,哪怕魔君与自己不过一面之缘很可能早就不记得自己了,可当林陶是唯一的希望的时候,他再怎么样也是会拼了命地抓住的。
看芸姬的样子,她既不像是已经绝望到放弃所有求救机会,也不像是心志坚定到已经在梵殷府中混得风生水起,而百年来林陶却不知道一丁点她的消息,那这里面就一定另有隐情了。
轶尧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毫不认生地爬上芸姬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说道:“梵薄年去哪儿了?我都找不到他玩儿。”
“他不在这儿。”
梵薄年在梵殷那里如履薄冰,梵薄年也绝不会让他轻易和母亲见面,而现在林陶刚把芸姬接回来,梵薄年却连见都没见芸姬一面就去找林陶“谢恩”去了,而芸姬话语里也完全不关心梵薄年去了哪里。
不管梵薄年对林陶究竟抱着什么想法,这对母子的关系倒是没有轶尧想象中那么亲厚。
芸姬摸了一下自己梳得整整齐齐的发髻,忽然说道:“小公子和魔君大人关系匪浅,不知能不能为我引荐一二?”
轶尧顿时戒备起来,脸上却满是好奇:“他们都怕魔君大人,你怎么还要去见他呀?”
“魔君待小公子这样好,在公子眼里魔君大人竟是可怕之人么?若是让大人知道了怕是要伤心的。”芸姬半真半假地说了一句,然后才解释道:“魔君大人大费周章将我救了出来,我怎么着也得去感谢一番魔君大人的恩德吧,否则岂不是太不知好歹了?”
要感谢林陶你早就去了,用得着等到现在?
轶尧在心里“嗤”了一声,又醋溜溜地想,什么大费周章,他顶多就是随便找个人说了一句,可真是大恩大德……
这样看来梵薄年和芸姬倒还真是母子两,想出来的招儿都是一样的。
不过轶尧自然不可能去替她传信,他不暗中作梗就已经是心胸开阔了,于是无辜地朝芸姬笑起来:“我也没见着魔君,应该随便找个侍卫问一下就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