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观几乎是狼狈地移开了目光。
后来谢观动作很快地给沈聆妤上好药,再给她穿好寝衣送她去圆床上躺下,而他则是折回浴室冲了个凉水澡。
谢观回到寝殿时,已经是下半夜。圆床上,沈聆妤呼吸平稳绵长已经睡着了。
谢观将脚步放轻,立在床边垂眼望着沈聆妤。
因他还没有回来,沈聆妤留了床边的一盏灯。坐地灯龙凤相盘的影子印在幔帐上,也照着沈聆妤静好的娇靥。
谢观眉头紧锁。他在沈聆妤身边坐下,拉过沈聆妤的手,去检查她手背上的淤青消得怎么样了,可有肿起来?
谢观心中不大畅快,烦躁地将沈聆妤的手放回去。他手掌撑在沈聆妤的身侧,弯下腰逼近她的酣颜。他咬牙切齿,口吻阴森:“沈聆妤,你要是敢再想着他,看孤如何把你剁碎!一块块喂——”
沈聆妤在睡梦中轻哼了一声,谢观立刻噤声,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掌握住了咽喉,那句阴森森的威胁也戛然而止。
寝殿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第二天是年三十,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只不过因为国丧,不管是宫里还是民间,都是一片素色,无人敢悬灯挂红喜庆过年。
沈聆妤自然对过年毫无期待,她唯一高兴的事情就是月牙儿的七日禁足要结束了。
一大早,沈聆妤便坐在窗下,摆弄着昨天楚星疏给她的那盏小花灯。她小时候绣的兔子被烧坏了,楚星疏模仿着她绣的兔子重新来绣。沈聆妤指端抚着小兔子,在心里琢磨着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很多以前的喜好都因为这双腿不得不放下,那就另外再找些好玩的事情来做。
谢观从外面进来,一身玄色束身的衣衫,肩上堆积了零星落雪。沈聆妤讶然地转头望向窗外,这才发现窗外正在飘雪。
谢观瞥了一眼沈聆妤怀里的兔子灯,朝她身边的书案走去,在其身后坐下。
魏学海从外面进来,手里端着下午用的糕点小食。分别将两份糕点放在谢观案头和沈聆妤身侧的小桌上。
沈聆妤将兔子灯放下,拿了一块样子很精致的莲花酥来吃。一块将要吃完了,她才发现谢观一直盯着她。
沈聆妤不明所以,没再拿第二块,望着他,问:“陛下是不是有事情?”
谢观沉默了片刻,才沉声开口:“已经下午了。”
沈聆妤点头。她知道时辰。
谢观扔了手里的奏折,他向后仰,靠着椅背,微屈的指节一下又一下轻叩着桌面,沉声:“你为何还不给季玉川求情?”
沈聆妤想了想,慢吞吞地如实说:“是想求情的,毕竟他与谢家的事情无关,又确实救过我性命。可是还没有想好如何才能让陛下答应放人。”
谢观被她这一本正经的实话气笑了。
他站起身,走到沈聆妤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沈聆妤向来很怕谢观这个表情,她谨慎起来,小心翼翼地仰着小脸望向他。
谢观望着沈聆妤的细脖子,心想这脖子真细,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掐死她!
不过他不可能掐死她。
谢观弯腰逼近,手掌搭在她轮椅的扶手上。他另一只手捏住沈聆妤的下巴,沉声:“亲我。将孤亲高兴了,就放人。”
沈聆妤觉得这话十分似曾相识。
她颤睫望着谢观,没动。
谢观握着沈聆妤下巴的手微微用力,捏开她的唇,用力吻了上去。
她唇齿间残留着一点莲花酥的香甜。可是谢观并不喜欢。这浓郁的食物之香,遮去了她原本的甘柔。
没有轻轻地蹭吻贴亲,甚至没有温柔的吮碰。这是一个带着占有意味的掠夺之吻。
不过是片刻之间,沈聆妤便开始喘不过气,唇舌上也很快染有了酥酥的疼痛。她这才知道谢观以前那些横冲直撞的闯吻,原来已经是收了力度。
在沈聆妤实在是快喘不过气时,不得不抬手攥着谢观的衣襟,被抵住唇舌后哼声地央着。
谢观终于放开了她。
沈聆妤像被抽尽了力气,无力地靠着椅背,湿红的唇张着,连连喘着。
谢观深看了她一眼,冷着脸转身大步出去。
沈聆妤并不知道,在谢观回来之前,就已经命人放了季玉川。不仅放了季玉川,还送了他八个美姬,让他滚出京城。要死也死在京城外。
过去许久,沈聆妤才缓过来。她转眸,从开着的窗扇望着外面的飘雪。雪越来越大了,早已不见了谢观的身影。
傍晚时分,天色暗下去,窗外的雪大如鹅毛时,谢观还没有回来。可是月牙儿却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