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聆妤没有接话,只是摇了摇头。她闭着眼睛重新蜷缩躺下来,眼泪从她的眼角淌下来。她自以为很用力,实则没有力气地锤了锤自己的左腿。
她知道谢观说的是假话。不是谢观要骗她,而是这两年沈聆妤已经经历过很多次这样的疼痛。那些止痛药根本没有用。
谢观看着沈聆妤疼成这个样子,而自己束手无策。他只知道不能再在山上耽搁了,山上设施简陋,更不御寒。而接下来恐怕还要连续下雨。
谢观心里的烦躁到达顶峰,恨得他想杀人解恨。可他现在不能离开沈聆妤。
他躺在沈聆妤身边,将沈聆妤整个身子抱在怀里,用力地抱紧她。沈聆妤缩在谢观怀里疼得发抖,可是她一声不吭,没有喊疼。
直到谢观闻到了些微血腥味儿。他诧异地去抬沈聆妤的脸,道:“沈聆妤,你张嘴。”
沈聆妤闭着眼睛咬着唇,一张苍白的小脸上全是冷汗。对于谢观的话,她一点反应也没有,好像疼得昏过去了。
谢观掰开她的嘴,果然看见她将嘴唇咬破了。
“别咬。”谢观沉声。
沈聆妤沾了血的唇颤动,羸弱吐声:“疼……”
谢观咬了咬牙,他扯开自己的衣襟,将怀里的沈聆妤往怀里带,让她来咬他的肩。
他不能代替她疼,便希望和她一起疼。
长夜漫漫,沈聆妤几度疼得昏厥,又在下一阵疼痛中醒过来。她已经没有再抱着自己的左腿,而是紧紧抱着谢观。他身上坚硬,却温暖。她依谢观所言,张嘴咬在他的肩上,将谢观的肩上咬得血肉模糊。
下半夜,这场暴雨终于停了。
沈聆妤紧绷着偶尔疼得抖颤的身体也慢慢放松下来,偎在谢观怀里睡着了。
谢观动作轻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汗,又抹去她唇上沾的血。那是他的血。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肩,牙印与血痕让他心里的暴躁得到了纾解。
他俯身凑过去,轻轻亲了一下沈聆妤的额头,抱着她合上眼,许久之后才勉强睡去。
天亮了,暴雨之后的朝阳格外灿烂,烧着万物之上的堆积雨水。
沈聆妤在谢观怀里醒过来,入眼,便是谢观肩上的啮痕。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她昨天晚上疼糊涂时咬下来的罪证。
她怕吵醒了谢观,小心翼翼地抬手,缓慢挪到谢观的颈侧。用指端轻轻碰了碰谢观颈侧的咬痕。
“醒了?”谢观睁开眼,上半身略向后退了退,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去打量沈聆妤的神色。他问:“还疼不疼?”
沈聆妤摇头:“已经不疼了。”
她一开口,声线沙哑得好像大病过一场。谢观听了心疼,沈聆妤也跟着抿唇皱眉。随着她抿唇的动作,尝到了一些自己唇上的腥甜。
沈聆妤讶然,抬手去摸了摸自己的唇,上面沾了一些谢观的血。
谢观几乎是仓皇地开口:“我可没喂你喝血,是你自己咬的。”
沈聆妤听他语气有异,好似噙了丝紧张。她诧异抬眸望向谢观,慢慢意识到好像是因为上一次他喂她喝他的血把她吓着了的事情……
沈聆妤想要坐起来,谢观赶忙去扶她。
沈聆妤支起左腿,将裤腿挽起来,去看自己的腿。她的腿纤细笔直又柔白,看上去一点异常也没有,实在难以相信就是这左腿折磨了她大半个夜晚。
“有时候真想它和右腿一样没知觉就好了。”沈聆妤低声,有些沮丧。
谢观握住沈聆妤的脚踝,将她的腿横放在他的腿上。他俯下身去,在沈聆妤的小腿上轻吻,然后他神情十分认真地说:“昨晚你疼得厉害时,我也想过。那,我帮你砍了?”
沈聆妤懵了一下,赶忙把自己的左腿抢回来,屈起膝抵在胸口紧紧抱着腿。她警惕地盯着谢观:“不可以!我还要靠着左腿让我站立,让我走路呢!我刚刚说气话呢!”
谢观低笑了一声,拖长了音说好。
沈聆妤这才反应过来谢观在故意逗她。
可见这人啊,若平日里犯病的次数多了,有时候实在是让旁人难以分辨他在说玩笑话还是又犯病了。
沈聆妤望着谢观唇畔的浅笑,嗔望他一眼,终是忍俊不禁地唇角跟着轻扬。
用过早膳,沈聆妤想出去晒晒太阳。
谢观推着她出去,看见倡狮台上很多人在忙碌地从各个帐篷里往外倒水。谢观的帐篷下面也透进去很多水,而其他人的帐篷则更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