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聆妤以为谢观终于肯让她漱口了,可谢观却在沈聆妤震惊的目光中再次逼近吻上来。
这一次,谢观的吻有了目的性。他慢慢吮吞,一点一滴将沈聆妤唇上、口中的牙粉泡沫吞进他自己口中。直到最后,沈聆妤口中的所有泡沫都被谢观吃下,连那浓郁的桂花香也所剩无几,谢观终于放开了沈聆妤。
两相对坐,谢观突然打了个嗝。
沈聆妤唇角微翘,她努力压了压嘴角去憋笑。
可是谢观又懒洋洋地打了个嗝。
沈聆妤转过脸去,伸手去拿案上的漱口杯,双手捧着递给谢观。她低着头,没有去看他,她怕自己忍不住会笑。
谢观看着沈聆妤憋笑的样子,却觉得有趣极了。他刚想夸一句,一个字还没说出口,突然又打了个嗝。
谢观便沉了脸。他拉过沈聆妤的手,放在他的肚子说,说:“揉。”
这肚子里的泡沫啊,实在是太多了。
沈聆妤一下又一下地给谢观揉着。揉了一会儿,她抬眸望向谢观,问:“有没有好一些?”
“没有。”谢观说。
沈聆妤垂下眼,继续给他揉着。她在心里嘀咕谢观总是时常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而这些事情最后的结果,往往都是他吃了亏。
如今日,也如之前的逼她喝他的血。
谢观望着沈聆妤垂眸的温柔眉眼,在心里想她刚刚应该不是因为看见他所以才想吐的吧?
应该……不是吧?
赶路的时候,人困在马车里。如今好不容易歇几日,沈聆妤什么也没做,大部分时间都躺在不会晃动的大床上。
第二天一早就要启程。天还没黑,沈聆妤便让谢观推她去浴室沐浴,好早些休息。也是因为路上沐浴不方便,她想多泡一会儿。
井之瑶正在自己的闺房里掉眼泪。
为那个枉死的“小厮”,她心里生出极大的愧疚,难受得不行。她觉得这都是她优柔寡断的错。
窗扇被人从外面轻叩,先三下,再两下。
井之瑶连眼泪也来不及擦,赶忙推开窗户,让外面的男人进来。
“连林,是我害死了连森!都是我的错,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时糊涂……”井之瑶捂着脸哭诉,“都是我的错,原先在你们兄弟两个人之间犹豫不决,如今又同样因为优柔寡断的性子害他枉死呜呜呜……”
“别哭了。这是他的命。”连林开口。他声线极低又很沙哑,说话时语速也很慢。
井之瑶抬起一双泪眼,哭着说:“我对不起他。”
“你确实对不起他。”连林握住她的双肩,俯身低头靠近她。“井之瑶,你看着我的眼睛。他在我的眼睛里,想要和你说话。”
井之瑶泪眼朦胧地望着连林。
连林动作温柔地去给她擦眼泪,让她的视线清晰起来。井之瑶的目光逐渐变得涣散。
连林的低沉沙哑的声音犹如蛊惑:“你这么愧疚,为什么不去陪他呢?”
井之瑶没什么反应,仍就盯着他的眼睛。
一刻钟之后,连林离开井之瑶的闺房。他关窗时,望了一眼上吊的井之瑶,唇角勾起一丝危险的笑。他戴上黑色披风的兜帽,兜帽擦过他的耳垂。他的左耳戴着六枚耳钉。
——只有巫族的男人才会在左耳佩戴六枚耳钉。
他悄无声息地离开井府,纵快马赶路。两个时辰后,赶到邻镇,他扔了马鞭,大步踏进厅中,双臂交叉于身前搭肩,俯身行礼:“陛下。”
赵睿正在写一封信,他没抬头,说:“孤已经知道了。想要弑君本就是难事。哪有那么容易成功。下次再想别的计策便是。刺杀百次,若一次成,就是成功。”
赵睿语气温和,实则心里有些犯难。
谢观在宫里的时候,想要杀他难于登天。他终于离京了,可是带着十万大军。车队停下暂歇是最好的刺杀机会。下次想要杀他,就要等他下一次路上暂歇时。
连林,不,是巫林。巫林道:“陛下,有没有可能利用皇后来下手?臣是说,如井之瑶一般,才用催眠之术。”
说到催眠,巫林唇角攀出一丝自信的笑。
赵睿却摇头:“没有可能。她日夜都被那贼子看得紧,二人不会分开,没有下手的机会。”
赵睿又叹息:“继续盯着吧。”
万一有机会下手呢?任何有一丝可能的机会,赵睿都不想错过。一想到父皇还在暗牢里忍受凌迟之苦、一想到族亲困在渊碧宫被贼子虐辱折磨,赵睿握刀在手臂划去。只有痛,才能让他不困在仇恨里,才能让他保持冷静,坚定不移地复仇、复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