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把清冷太子认作未婚夫后(98)
她就像是全天下最名贵的花,光彩夺目,却也脆弱易碎,需要人用爱意小心浇灌呵护。
薛常宁本以为,他这辈子会一如他前半生所做的那般,一直仰望着她,直到回京述职那日的除夕夜宴,他被崔盈灌醉。
崔盈的叛逆深深掩藏在她脆弱温柔的性情之下,而他,明明知晓崔盈只是借他来反抗皇帝,发泄她对皇帝的不满,但薛常宁却无法将她推开——
他自幼受崔家收容,连他的名字都是崔盈给他起的,他永远都是崔盈的狗。
他被放逐至偏远的凉州,不久后,崔皇后崩逝的消息传来。
崔盈死后,他每一天都想死。
在边关打的每一场战役都是不要命的打法,他冲在最前,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不断,几次伤重濒死,上天都没有把他收走。
他想,或许是崔盈还不想他死,她留着他这条命另有所用。
只是他从没有想过,崔盈竟和他有过一个孩子……
“太子殿下,”薛常宁喉头一哽,“这并非殿下的错,是陛下……”
“嗯。”谢忱低声应道。
薛常宁心中五味杂陈。
他抬眼看向谢忱,看向他和他母后极其相似的眉眼。
片刻之后,薛常宁低垂下目光,姿态恭敬,“殿下夤夜召末将前来,定有要事吩咐。”
“任凭殿下差遣。”薛常宁沉声道。
谢忱神色淡然,抬手将书案上的舆地图铺展开,示意他上前来看。
谢忱长指在舆地图上随意轻点两下。
他的视线随着谢忱修长指尖所指的方向望过去——
谢忱所指的方向,恰是地图最北上方的,不起眼的一小片区域。
薛常宁瞳孔紧缩了一下,随后,浑身的血液仿佛开始兴奋地躁动起来。
那是在舆地图上被注解详尽的,突厥可汗王帐的确切方位。
“你带三千铁骑,绕道凉州,突袭突厥王庭。”
谢忱神色淡然,语气不容置疑:“为孤取回老可汗的项上人头。”
薛常宁闻言心中一凛。
“定不负殿下所托。”
深埋在骨子里的血性被短短两句话激起,他半跪下,手心传来虎符冰凉坚硬的触感。
“末将愿为殿下效死。”
在故人之子面前,也在大晋朝的太子殿下面前,薛常宁以将士的身份立下最忠诚的誓言。
肩上传来轻微却沉重的力道。
薛常宁微愣,是太子谢忱将掌心搭在他肩上,轻往下按了下。
“不要你效死。”
谢忱道:“要你活着回来。”
……
银月低悬,天边旭日尚未升起,正是每夜人与动物都睡得最熟的时候。
漪兰殿偏殿,身姿高挑挺拔的男人绕开偏殿守夜的宫人,轻松来到最内侧的寝居。
毛茸茸的白色小狗在夜色中颠颠地冲出来,它刚张嘴咬住谢忱的衣裳下摆,就天旋地转地被男人关在了殿外。
殿门轻轻地关上,将小狗的撒娇呜咽一起隔绝在门外。
可惜它的主人此刻正在熟睡,没法过来解救它。
沈蜜儿睡觉不点灯烛,寝殿内仅有月辉映照,银白的月色洒落在她的半边侧脸,在她脸颊蒙上淡淡朦胧光晕。
谢忱垂下眼睫,看向熟睡中的沈蜜儿。
她的呼吸均匀柔和,白皙微敞的胸口随着她呼吸的节奏微微起落。
谢忱看着沈蜜儿的睡颜,思绪却不由自主地想起方才的事。
薛常宁自小被他们崔家收容,对崔氏一门心思地效忠,谢忱从前一直不明白,母后为什么要那样做。
她自己身死,薛常宁被放逐边关,还连累了一个无辜的孩子。
难道情爱对母后来说就那么重要吗,重要过她自己的性命?
谢忱注视着眼前熟睡中的沈蜜儿,他从前的困惑仿佛在这一刻有所明悟。
几缕发丝垂落在她过分秀气挺翘的鼻尖,谢忱俯下身,为她将发丝拂开。
大约是感受到脸上的触觉,沈蜜儿蹙了下眉头,眼睫轻颤了颤,是将醒未醒的样子。
手的主人却并未因此收敛,他的指尖一点点描摹划过沈蜜儿湿润的眼睫,鼻尖,唇瓣。
他想,他会与她缔结婚姻,共同组建家庭,与她一同抚育子女。
谢忱弯下身,将唇轻轻印上沈蜜儿的唇瓣,蜻蜓点水般一触及分。
手臂却忽然被一道轻微的力道拉住。
谢忱心中一动。
是沈蜜儿抓住了他的手,闭着眼口中轻声喃喃着什么。
怀揣着某种莫名的期待,谢忱顺着沈蜜儿的力道在床榻边坐下,凑近过去听——
眼前人闭着眼睛,红润嘴唇轻轻嗫动几下,声音轻轻软软:
“沈昭仪…现在应该还早,我再睡一小会就起来……”
难与人言的隐秘期冀落空,谢忱脸色沉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