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把清冷太子认作未婚夫后(4)
见少年没有答话,沈蜜儿继续说道:“五岁那年,我非要去爬村口那棵柿子树,你在树下劝我小心些别掉下来,我也没理会。”
“等我爬到最高处,摘到了柿子,手却没抓稳,从树上栽了下来。”
“你在树下接住了我,我没伤着,却连累你一起摔到地上,你的手被地上的碎石扎了,血流得到处都是。”
沈蜜儿抿了抿唇,低下头,难得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神情:“我当时还以为你要死了。”
最后是她的哭声招来了村中的大人们,叶澄被他家里人领回去包扎,她也被母亲领回去好一顿教训。
后来母亲去世,叶澄跟他家里人一起离开小溪村,她无忧无虑的童年生活也一起跟着戛然而止了。
“哦,是吗?”少年随着沈蜜儿的视线,也垂目看向自己腕上的伤疤,思绪也跟着一起回忆这块伤疤的来历,目光逐渐冷沉。
他并非沈蜜儿口中弃她而去十年之久的定婚对象叶澄,他是当朝太子谢忱。
腕上的这道伤疤,是他年方十四岁时前往沧州戍边时留下的,那时边境不稳,朝中局势动荡,他的母族非但不受父皇喜爱,还颇受忌惮,想要他死的人很多。
当时恰逢敌袭,混乱之中军阵中却有人放冷箭,他最信赖的部下替他挡了致命的那一箭,当场气绝,死在了他面前。
而这一次,他在回朝路途中遭遇埋伏,他带的随从数量不多,对方却是有备而来,甚至派出了训练有素的野狼。
谢忱的部下伤亡惨重,他亦受了重伤,一路被亲信掩护逃亡,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得力的下属接连倒在他身后。
谢忱咬牙一路逃窜,跌落山崖后绝处逢生,他在崖底的死人堆里寻了个和他身量面貌相似的男子,替换了衣衫,作出他已身亡的假象,来混淆追击之人的耳目。
为了不让野狼嗅出他的踪迹,谢忱顺着崖底的水流一路凫水,最终因为大量失血昏了过去,被水流冲上岸后,他凭借求生的本能翻进了村落里一处人家的后院。
谢忱本以为这次必死无疑,没想到却被小溪村的农家女沈蜜儿给救了,还将他认成了她的未婚夫,对他多有照料。
这一边,沈蜜儿仍用她软软的语调在他耳边继续说着从前的事,如他方才向她请求的那样,沈蜜儿是真心实意地想帮他能想起点什么。
谢忱垂目聆听,沈蜜儿对她有恩情,此恩他必报,而这次在幕后算计他的人……
谢忱思索着,修长指节无节奏地敲击着榻边,他的心中已经锁定了可能的人选。
十四岁那年在沧州袭击他的人,尸骨都已经凉了,这一次,也同样会是如此。
谢忱显然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只要他愿意,与他交谈的人总会觉得如沐春风。
沈蜜儿被他引导着回忆从前的事情,话匣子也打开了,她问:“你对大柱哥还有印象不?”
“大柱哥从小就爱跟在我们后面玩,你要是现在见着他,肯定认不出他了,原本长得细细瘦瘦像根豆芽菜似的,现在却抽条成了健壮的大小伙子,在码头帮人卸货,一天能赚七十文呢!”
沈蜜儿平日里的话不多,也没什么倾诉对象,此刻面对叶澄,倒是忍不住说了挺多,一抬眼,看到叶澄仍是用那副温和专注的神情注视着她,仿佛对她谈论的内容很感兴趣的样子,只是,少年的唇色发白,暴露了他此刻的虚弱与疲惫。
叶澄累了,他在强撑着陪她闲话。
沈蜜儿为她观察得出的结论怔了一下,她抿了抿唇,伸手捋了下光洁额边的碎发。
他倒是狠得下心肠十年不曾与她见面,现在却又做出这幅温柔邻家哥哥的样子,这让她心中有些不痛快。
沈蜜儿心里隐约清楚,叶澄现下不过是因为有伤在身,再加上失去了从前的一些记忆,他是有求于她,所以做出这样温和讨好的姿态。
叶澄是在担心她会在他患难的时候撒手不管。
然而她沈蜜儿本不是见死不救的人,换成其他不相熟的人奄奄一息地倒在她面前,她也一样会施以援手。
沈蜜儿想,叶澄至少不应该这样看轻她。
她甚至想,待叶澄的伤养好了,记忆一恢复,他会不会就像十年前那样,甩甩袖子走人?
那么她呢?她可不想再傻等他十年。
她在内心告诫自己,沈蜜儿,你可千万别被表象给迷惑了。
待叶澄的伤势一有好转的迹象,她就主动跟他提婚约作废的事,让他从哪儿来回哪去。
这一次,她才不要做被动选择的那个人。
沈蜜儿突然有些懊恼自己怎么一下子同叶澄说了这么多,她站起身,劈手将叶澄手中空了的药碗夺过来,闷闷地说:“你休息吧,我去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