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把清冷太子认作未婚夫后(2)
钱阿嬷却将她喊住,从兜里掏出一把松子糖,真心实意地塞给了眼前的小姑娘,长辈似的叮嘱道:“回去路上吃。”
这松子糖是钱阿嬷拿来哄小孙儿的,沈蜜儿不爱吃糖,但她也知道钱阿嬷是一片好心,是将她当小辈关照,便也不推拒,爽利地接过,谢了钱阿嬷。
钱阿嬷是绸庄的老员工了,彼时绸庄的东家还是沈蜜儿的母亲。她还见过沈蜜儿小时的样子,像个雪团子似的招人疼。
可惜造化弄人,沈蜜儿母亲生了重病,没撑多久便去世了,沈蜜儿家中能卖的都卖了,这家绸庄自然也易主了。
远远望着沈蜜儿远去的纤瘦背影,想到她小小年纪便要撑起她和弟弟的家,钱阿嬷不由暗自摇了摇头。
沈蜜儿离开了绸庄,却不知道背后有人在替她心疼惋惜,她手里有了钱,脚步也轻快许多。
那绸庄早前确实是母亲的产业不假,可那毕竟已是过去式了,再惋惜也没有用,还不如想办法赶紧攒钱,以后再将母亲的绸庄给盘回来。
沈蜜儿本不是那怨天尤人的性子,生活的琐碎也容不得她沉溺在过去的懊丧里,平日里的吃穿用度、阿弟读书的束脩、种桑买蚕种的开销,样样都要钱呢。
更何况,家中如今还多添了个伤患。
沈蜜儿这般思索着,不由在猪肉摊子前停下了脚步。
猪肉摊的老板认得她,热情地招呼道:“小沈姑娘,要点什么?”
沈蜜儿咬咬牙,开口道:“郑叔,给我切四两五花。”
“好嘞。”郑叔手脚麻利,将切好的五花肉用油纸包了,还细心地捆上丝线,不会弄脏手。
五花肉肥瘦相间,瘦肉部分可以做成炒肉丝,不过这对她家来说是比较奢侈的做法。
沈蜜儿一般都将五花的瘦肉单独切下,剁成肉沫,可以做汤饼吃,也可以做成肉沫炖蛋,口感那叫一个扎实。肥肉就用来熬猪油,摊烙饼吃可香了,就算只是用它炒个菜叶子也能闻出肉香,也算是改善伙食了。
这年头物价攀升不少,光是这四两猪肉便花去她二十几枚铜板,沈蜜儿苦着脸,心疼不已,如今家中多了个人,还是得想办法弄些其他的进项。
沈蜜儿到镇上本是来卖春茧的,现下却还添了新的支出使她头疼,于是任凭街上小摊上售卖的物什儿多么吸引她,什么胭脂钗环糖饼儿的,她一律低头不看,只是埋头赶路,在正午之前便走回到小溪村中家里。
“吱呀”一声推开家中老旧的木门,沈蜜儿一打眼便见到家中主屋榻上卧了个少年,那男子听见门的响动,支起身子,漆黑明亮的眸子也朝她看过来。
见来人是她,少年似乎松了口气,微微勾了勾唇,温声道:“回来了。”
虽然是同她打招呼,但沈蜜儿一想到她主屋的卧榻被他给霸占了,就忍不住牙痒痒,只是没好气地“嗯”了声,算作回应。
见少年似乎打算起身,沈蜜儿到底没忍住,朝那少年说道:“药在炉上煨着,我去给你端来,你别动弹了。”
沈蜜儿说完便转身朝厨房走去,不去看身后之人的反应。
她的心中莫名有些烦乱,只因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她小时长辈之间定下的娃娃亲对象,是当时说走就走,与她阔别十载有余的未婚夫叶澄。
不容她多想,炉上的漆黑药汁咕嘟沸腾起来,沈蜜儿心里记着大夫的叮嘱,将火势减小,用文火熬了一盏茶的功夫才熄灭炉灶,将药汁从陶罐中舀出。
“喏,喝吧。”沈蜜儿将一只豁了口的陶碗递到叶澄眼前,端来时温度刚好。
叶澄姿态颇为优雅地接过,仰脖一饮而尽。
看他整的这架势,到不像是在寻常喝药,反倒像是风流名士,沈蜜儿很不计较形象地撇了撇嘴。
这药是用来治伤的,苦的很,叶澄再怎么姿态雅致,到底还是被苦到了,眉头紧紧地皱了一下。
沈蜜儿心中一动:“张嘴。”
沈蜜儿将剥了外壳的松子糖递到他嘴边,少年有些愣怔,下意识地将糖含入口中。
这糖提纯不足,入口是发涩的甜,这味道不太令他喜欢,但经年来的教养不允许他将吃进口中的食物吐出去,他囫囵将糖咬碎咽下,舌根此时才泛上来一阵粗糙的甜味,冲淡了方才极苦的药味。
“多谢。”
“不谢,要钱的。”
沈蜜儿瞧了一眼叶澄俊美的脸,转过眼去,强迫自己硬下心肠。
叶家过去在他们村子里就靠经商有点小富,看叶澄细致修长的手指,便知他平日里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这可好,如今为了银钱,沦落到去纪府当贵人们消遣时看的角斗打奴,没被人打死算他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