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暗渡(64)
耳畔传来她的呢喃,潮润的鼻息扑在他的耳廓,险些露了怯,他喉咙发紧,半晌也只发出一声轻哼
要他如何说得出口呢?这是他第一次被人侍候沐浴,还是与他亲吻过的女人。
细细回忆,白芷似乎占据几乎全部的第一次,沈煜把脸隐在发影里,没让她瞧见痛苦的神色,他把手护在左侧的人鱼骨处,轻轻抚摸衣衫之下的那枚纹身。
那是小姐的小字,他第一次刻在心尖的名讳。幸而,白芷永远越不过这一层,他暗自松了口气,又说不清自己在庆幸些什么。
正想着,白芷已挪开了他的那只手臂,擦拭起他修长的指,如此轻巧的动作,就让他的手离开了那个名讳,沈煜忽而有些忐忑,假以时日,这个名讳是否还能压制住她种下的魔念。
他喘息急了几分,发出沉重的闷哼,白芷见状凑得更近了些:“厂公,您哪里不舒服?”
太近了,她的脸几乎要贴上来,硬生生挤走了他身侧的空气,余光中他瞧见她红润的唇,呼吸一滞,脑中白茫茫的,竟升起别样的贪恋。
他深邃的瞳仁中别无旁物,唯有她媚人的唇瓣。
院门外传来“笃笃”的叩门声,把他从深渊捞了回来。
沈煜赶忙凝神竖耳,这是急奏,他一把扯过衣服,鞋也顾不得穿,径直出了门。
流芳阁虽比旁处暖和,但到底亦是冬天,他倒不觉得冷,反倒是急火被逼退了几分,衣物把周身遮了个掩饰,他身为太监的秘密安稳地藏在隐晦中。
门吱呀推开,一定是他眼底的怒气太过吓人,是以满福才变了脸色,忙道:“儿子当真不是有意来打搅干爹,只是……走水事大,不敢不来禀告!”
沈煜收敛了几分寒意,问道:“哪里走水?圣上如何?可伤到了谁?”
满福扑通跪在了地上,埋低了头,道:“是……御马苑,火已扑灭,确实死了一个人。”
他继续说着,把方才的经过原原本本告知了沈煜。
原是几个小太监馋嘴,聚在一起烧火烤红薯,因喝了些酒,睡了过去,这才酿成了大错。
沈煜眸光一沉,那里本押着揽月轩的细作,事出反常,断不会是因为凑巧,定然是有心之人动的手。
沈煜继续问:“死的可是那个细作?”
满福更是惶恐不安地叩头,求他道:“正是,本来也没什么人知道咱们把她藏在了那,当时火势不小,大家都忙着去救火了,是以一时没顾上她。求干爹恕罪,求干爹恕罪!”
有人要算计你,你如何躲得过呢?人家能忍到想必早已恨得牙根痒痒了,杀细作灭口,便是清理门户,毁了沈煜的人证。
沈煜的眼眸泛起寒光,道:“无妨,由着他们闹。该收拾的人,待后日陪圣上观完戏,我一并收拾。”
第32章
白芷躲在净房门口细瞧, 才明白这是满福来寻沈煜,阉狗的耳朵倒是好使,她尚未听仔细, 这人已然疾步而去。
可他们究竟在说什么呢?她为何隐约听见“后日”“观完戏”“收拾”, 这些字眼让白芷心头难安, 她定然是深陷了他设下的局中, 可这阉狗总不肯提前告知她来龙去脉。
白芷想凑近些,听个清楚,于是拎上他的软靴,扯了条毯子悄声靠了过去。
哪知, 他防备心极重,很快碰上了大门, 一个凌厉的回眸把她定在原地。
沈煜字字寒凉:“娘娘的好奇心不该这么重,时辰不早了,娘娘还是先……”
白芷尚未弄明白他后日究竟是什么打算, 哪肯轻易被他撵走,忙打断道:“厂公放心, 我知道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只是怕您赤着脚着凉。”
说罢, 她大大方方地凑上前, 把靴子摆正,又踮起脚把毯子裹在他湿漉漉的头发上, 体贴入微。
白芷没给他下逐客令的空隙, 扶着他的臂膀往阁楼去, 三楼的陈设一如往常, 只是案台上多了一个软玉镇纸, 她把那小玩意儿看在眼底,却没急于表露。
沈煜今日才教过她,得先虚情假意地铺垫一番。
白芷眼含笑意,殷勤地给ʟᴇxɪ他点了火盆,烹了热茶,道:“今日来不及给厂公做点心,只能做盏茶给您吃,您别见怪。”
炭火噼啪作响,室内的温度渐渐攀升,白芷细细擦拭沈煜的头发,动作轻柔,
沈煜冰封的脸终于有了些许松动,他开口道:“娘娘既然不走,那咱们继续?”
说罢,他抬手探向腰间,却掌心空空,并未摩挲到那枚金铃铛,许是方才他走得急,掉在了院子里。
沈煜想去寻一寻,便要起身下楼,白芷连忙扯住他的衣袖,柔声道:“天冷,厂公明日再找吧,眼下不就有现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