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暗渡(141)
危险已在浑然不觉中逼近,一支冷箭擦过沈煜耳畔,直直插在门框上,力道极大,是明目张胆的挑衅。
他眉峰一凛,把白芷护在身后,冷眼去瞧来人。
第68章
清早, 村落弥散着朦胧雾气,来人亦躲在晦涩之中。
沈煜拔剑,狭长的眸犀利深邃, 能透过一些虚妄, 锁定猎物。对方竟是一人只身前来, 好大的胆子。
他把白芷推回屋内, 关紧了门,朝那道影子兴师问罪。动作因病痛略有迟缓,照理说,也远超常人。
可偏偏来人并非常人, 那人看出他的“劣势”,一根长枪总往沈煜腰侧伤处抡, 枪一寸长一寸强,沈煜的腿脚被限制,无法近那人的身。
蓦地, 长枪的柄节节肢解,变作鞭, 那人手腕翻动,用鞭子绕捆了沈煜的双手。
这处处被牵制一幕多少有些熟悉,上次被这般戏耍, 还是儿时在阿爹的演兵场。沈煜眉峰一挑, 素白的脸上露出愠怒,他早不是孩子了。
沈煜腕处用力, 似雪的皮肉上勒出狰狞的痕, 他察觉出一丝松动, 加大了力道。哪知, 那人一手拉紧鞭子, 一手挥刀朝他刺来。
这一招一式,让沈煜心头一紧,来人究竟是谁,为何路数像极了阿爹。
那人隐瞒了实力,他身姿轻盈,速度快似闪电,更因在雾气中难辨真容,显得压迫诡谲。
“臭小子,从前教你的,都忘了?”
耳畔甚至幻听了阿爹的声音,未及思索,沈煜的手脚已自行应对起来。不是忘了,而是不敢显露,他怕从身手上被人看出端倪。
是以,沈煜很快收敛了动作,抓牢鞭子,反把那人往自己身侧扯,他脸色铁青,作势要扳回这局。
沈煜定下神,力道和速度都远在那人之上,即便不出剑,也打得那人节节败退。胆敢装神弄鬼,必得扯下他的真面容。
“点到为止!点到为止!”
那人跌坐在地,先前的气势一扫而光,在沈煜压迫的手脚下,连连求饶。
这声音很耳熟,沈煜上前扯下他的面罩,哦,讨厌的人果然张着讨厌的脸。
饶是唇角沉重,沈煜还是给了他一丝笑意,渗人阴森:“楼小公爷,这是闹哪出?”
白芷透过门缝观察着,竟是楼染捣乱?虽说沈煜心里是装着别人,但相比之下,还是楼染更顽劣!她揣着怒意推门而出,身子不经意护住了沈煜。
沈煜眼底爬上一丝暖意,疲惫与疼痛好了大半。
“先前在夜市,楼小公爷的车驾险些撞死我们。今日,楼小公爷又趁着沈煜身子不适,搞偷袭?!沈煜现在是我的人!不许你伤他!”人虽娇小,气势却十足。白皙的面上因气愤充盈着血色,美眸圆睁,流露着坚定。
楼染心说这护短的反应,那封西北的来信,白芷应是看过了。实则,他藏去了一半内容,从前白芷带给他的铁质“风铃”,楼染终于查出些许眉目,那是战甲的鳞片,三足金乌是某支叛军的军徽。
这原不是秘密,只是彼时他们都年幼,叛军伏法后,相关内容尽数销毁,才一时没了头绪。
楼染此次先前,除了正事,也是想借着偷袭,诈出沈煜的身手。虽说只是那么一瞬,还是被楼染捕捉到了。
思绪被白芷咄咄逼人的质问打断:“说!你到底来这做什么!”
楼染玩味一笑:“来给厂公和娘娘提提神,圣上已经发现小阿芷不在宫里了。而坊间,许多人目睹了厂公身边总有佳人在侧,你们说,别有用心的人会怎么跟圣上联系这两件事?”
沈煜眸光冷了冷,疑虑道:“若是宫中有变,满福会派人告知我。楼小公爷的居心,我不敢恭维。”
说罢,把白芷往自己怀里揽了揽。
楼染收起笑意:“我来此就是你那个干儿子所托,他先前撒出来的人,都遭了暗杀。宫里派来的人,应该已经到明山狱了,厂公,您要怎么应对呢?”
*
明山狱。
狱卒与官吏列队相迎,为首的便是朝廷的钦差崔大人。车马渐渐靠近,却不见厂公大人的身影,他向来是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的最前列。
众人心觉奇怪,面面相觑。这抹怪异落在崔云庭眼中,激起好一阵涟漪,最好沈煜自知事情败露,已和那位小娘娘逃窜了。如此,逮捕他的檄文会铺天盖地而来,沈煜永无翻身之日。
大白日做起美梦,就见视野里人与马都让出一条道路,一架马车辘辘而来,从上面扶下来一个面色惨淡,满身绷带的高大男子。
他无甚血色,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下了车就被抬上了轮椅。
“老祖宗竟被歹人伤成这样!”
“外头的人还传言老祖宗带娘娘私奔?可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