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暗渡(127)
青衫男妓一左一右拉起他的手,眸光无辜,与行凶似的凌厉模样判若两人,这一开口直接把他喊老了十岁,沈煜多年磨砺出的心性让他神色如常,压着青筋,把三人让进了屋。
这间房被精心布置过,软塌红帐上摆了各式小玩意,羽毛、酥骨铃、软玉、细鞭,连青衫男妓瞧了也难掩惊讶,上下打量起沈煜,果然,多活了几年的人是比他们会玩。
这两人看似瞧新鲜,实则在房内细查,没动乱一处,也没放过一处,姓段的果然谨慎。
沈煜全然不理会,兀自斟酒,用嘴咬盏向段荣生顷身,长睫朦胧了目光,平添几分羞涩。段荣生像被勾魂似的凑上前,嘴唇微启,只等琼浆入口。
而下一瞬,他眸光一动,反手把酒灌进沈煜口中。
沈煜含笑喝下,心中暗骂道“老狐狸!”酒顺着嘴角溢洒,打湿了胸前的衣襟,粉色的薄纱似透非透,映出俊美的骨相。
室内暖炉正旺,沈煜身上弥散出阵阵酒香。
段荣生眸色昏沉,揽住他的腰身,急不可耐往榻上去。沈煜咬紧牙关,强迫自己按捺。
他收了力道,身子柔若无骨,任由段荣生把自己的手脚束缚在身下,这个污糟玩意竟然骑在自己身上,若非他心性坚定,心绪早写在了脸上。
段荣生正欺身而来,青衫男妓恰搜寻完毕,凑上前俯身耳语了几句。他们是练家子,音量掌握得很是到位,连沈煜也未听清分毫。
段荣生瞥了眼榻侧的小香炉,笑道:“美人无需用这个手段催情,我自会留下。”
一墙之隔,白芷眼睁睁瞧着小香炉被青衫男妓清走,沈煜特质的香料填在了最底层,眼下还未燃到,已失去了作用。
姓段的,果然是谨慎。
她不能全把筹码压在沈煜身上,必得做些什么,帮他分担重压。
走廊外的吵闹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原是拍卖会被扫了兴致的宾客故作醉态,借酒疯发泄愤懑,指桑骂槐久不平息。
人人皆有情绪,一旦点燃,必会有过激之举。
白芷凑近手下,问道:“想不想帮老祖宗尽快脱身?”
手下们对视一眼,点头如捣蒜。
今日狠宰了段荣生一笔,楼染权衡利弊,还是尽心地赔着笑脸给各位贵人道歉,好容易把醉汉们送出了门,耳畔忽炸响一声嘶吼。
贵人们的车夫不知何时早被打得鼻青脸肿,倒地不起,车驾被浇透,散着令人作呕的恶臭。他们捂着口鼻,摇晃着步伐去查看,黄褐的污物竟是粪水!
奇耻大辱!!!
“啊!!!”
“是谁!是谁!”
贵人们连连撤步,双手发颤不知如何泄愤,闲言碎语恰在这时送进耳朵——也不知这些老爷怎么得罪了那两个青衫小哥。
青衫?酒气醒了几分,早先憋闷的怒火当即被点燃,他们哪肯罢休,风风火火再度踏进牡丹院的门槛。
盛怒之下无人拦得住,这群人径直上了楼,挨个踹门寻找段荣生的身影。楼染见状哪肯由着生意全被搅黄,索性偷偷替他们指了指四楼的方位。
没想到白芷也日渐如沈煜般不择手段,他兀自叹息,作势要把今日的亏损和他们明白算清楚。
房内,其余三人的兴致全然被酥骨铃吸引走,沈煜不厌其烦为他们展示这小东西的妙用,这两个贴身男妓当真碍眼,他许久未找到下手的机会。
沈煜倒有耐心与他们周旋下去,只是一想到白芷定在忧心下毒一事,沉稳的心海顷刻就皱了。
段荣生牵着他的手贴近铃铛,就听得外面“哗啦”一声,美人的暖香都挡不住这股子骚臭。
接着躁动四ʟᴇxɪ起,鼎沸的人声此番骂的有名有姓,“段荣生”三个字清晰可闻。
意境被打破,段荣生眉头一皱,无需多言青衫男妓们已上前查看,越靠近门口越是臭气难闻,他们捏住鼻子折回来,急慌慌道:“爷!这帮人在拍卖上掉了面子,如今竟然在咱们门口泼尿!”
段荣生眸中有火,攥拳把案台锤得震耳响:“去!他们撵走!”末了,又补充道,“随便怎么样,只是先别再闹出人命!”
两人握紧银线,死死守住房门。人多势众,且不能要命,他俩的身手便受了限制,险些要被人群淹没。贵人们趁着酒劲,肆意泄愤,既然摸不到美人,能欺负欺负他们也是好的。
吵闹声未有平息之意,沈煜火上浇油,伸手勾住段荣生的衣襟:“爷,万一他们闯进来又要把我抢走,这初夜只怕就……”
无人能抗拒最切身的利益,段荣生的错愕被沈煜看在眼里,他凑近了几分,抬手掩面低声耳语:“这房中有一间暗室,咱们不妨进去躲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