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床榻上的小锦盒不见了。
她送给云溪奉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就连那一身她找绣娘代工,假装是自己绣的葱郁青衫也不见了。
那一刻,她心头猛地一颤,仿佛明白了什么。
而后翻箱倒柜找户籍。
那是她亲自去府衙办的,云溪奉的真名不得外人所知,所有人只知道一个叫阿云的奴隶。是姜秉儿去府衙给他办下户籍,给了他姜云溪三个字。
奴隶没有户籍,不可离开主家。可是……有户籍的姜云溪不受任何限制。
她翻箱倒柜的手都是忍不住的在颤,找到最后也没有找到那封户籍。
云溪奉走了。他是自己走的。
姜秉儿想骗自己。想假装是那几个一直看云溪奉不顺眼的公子哥儿故意恶作剧,可消失的户籍怎么也让她无法自欺欺人。
她之前还捧着云溪奉的脸得意洋洋,她才不会让人看笑话。
现在,她成了通城最大的笑话。
姜秉儿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走到喜堂的。
她还想和宾客们寒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眼泪都要落下。
还是爹娘果断,立刻要送宾客走。
与她一贯看不顺眼关系很不好的沐悠世在这时意外地站了出来,提出和她拜堂成亲,全了这一场婚事。
姜秉儿不懂沐悠世,可她不想让沐悠世也成为别人的笑料。
但是爹娘呢?姜家呢?
她咬紧牙关,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伸手牵过红衣少年。
替她全了一场婚事的沐悠世陪她送走宾客,从熙熙攘攘到门可罗雀,再无外人时,他看着一身喜服却没有半分喜色的姜秉儿,轻声问:“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姜秉儿在喜堂前就一直在想,如果,如果等一下云溪奉回来了,她就……
想了很多,她也等了很久。
等到礼毕,等到天黑,也没等到。
她什么也没说,郑重给他道了谢,又派人送沐悠世回府。
沐悠世素来是个刻薄的,可这种被用完就抛弃的行为,没让他说出什么过分的话。他转身离开。
送走了所有人,在爹娘面前她放声大哭了一场。也不知是在哭自己成了一个笑话,曾经说的话狠狠打在了她的脸上,还是在哭一个人穿着喜服在喜堂等一个头也不回的人,或者说,哭她是个可怜虫,和她最不对付的人都可怜她,愿意帮她拜堂。
阿爹阿娘说,派人去找。姜家财大势大,到处都有人,肯定能把人找回来。
姜秉儿却是倔强地抬手抹去眼泪,通红的眼眶湿漉漉地,鼻尖亦是通红。
“不找。”
“就当他死了。”
“我乐意当寡妇。”
……
回忆过去对姜秉儿来说不是什么愉悦的事情。她挣开云溪奉的手,盯着地板。
“没找过。”
也不知道这个答案对云溪奉来说是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
他沉默地松开了手。
书房内又是摔瓶子又是扔书,声音响动很大,外面的人愣是没一个敢进来看看的。
姜秉儿扫了眼地上的碎瓷片,转身拉开房门。
“没什么事的话,我走了。”
云溪奉沉默地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她离开的时候,他抬起手似乎想抓住她,最后并么有付之行动。
姜秉儿迈出门槛,门外小纪和另一个小子面色复杂地盯着她。
她想了下,说道:“将军书房花瓶碎了,你们要去帮忙吗?”
两人齐刷刷摇头,一脸刚毅。
将军的脾气他们最清楚不过。虽然看姜姑娘一点事都没有,但是这会儿谁进去谁是傻子。
他们都很惜命。
姜秉儿也不强求,回到云三夫人的院中。
她整理了自己的小竹篓,换下衣衫,穿回原本的棉裙。
与三夫人告辞的时候,她明显能感觉到三夫人松了口气。
拎着自己的小竹篓,姜秉儿从角门被嬷嬷送了出去。
长巷又长又空旷,阳光正好。
她提着小竹篓刚在盘算要回临泉镇,后知后觉想到云溪奉说的话。
他把姜家人全都带来京中了。
她头疼地捂住脑袋。
一个牛车也不知道能不能把全家都装下。
“姜姑娘。”
身后小纪匆匆追了上来,没有带剑,衣着像极了普通的小厮。
“将军吩咐,让属下送姑娘去找家人。”
姜家人是被云溪奉带到京中来了。不过不是随手扔在路边,而是派了人专门在京中寻了一个宅院租赁下,将他们都扔进宅院里。
姜秉儿被小纪带着,穿过热闹的街市。找到了位处东南角的宅院。
二进的院子,大小说起来也算够大。原本宅院中的一应家具什么的都有。就是姜家人临走前被迫打包的包袱箱笼什么的堆了一地。看起来有些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