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的男人都挂了(55)
李知遥看出她所思,解释道:“贬作庶人的滋味,我是尝够了。往日想不明白的,也在里头想明白了。幸得老天开恩,我命不该绝。沅安,我之前自以为陛下宠我,我隔几日便可出宫门,是我的殊荣。可是,若我不入宫,外面的大好河山,我是可以天天见的。沅安!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杜沅安听得心惊肉跳,道:“左昭仪,陛下恩宠是真,您得殊荣也是真,幸而往事已过,您莫要自寻愁苦啊!”
李知遥冷哼:“真真假假,是得死过一次才看的出来的。我抱恙之时,已近濒死。幸得殿下垂怜,把我救了出来,不然我怕早已转世了。我只愿能顶替殿下的病,让她身子健硕一些。”
杜沅安见她是动了真情了,便道:“那日你谈及落难与殿下并无干系。究竟是为何?臣并非有意刺探,只是沅安想求得心安,此事颇奇。”
李知遥道:“这事只不过是往事,你们都是陛下临朝后纳入宫的,许多事你们只要是不知道,是染不上灾祸的。”
杜沅安便不再问,只是拿刚刚的内宫事务问她。
石弘听着朝堂上的武文百官七嘴八舌,声泪俱下控诉桓越是多么上不敬神明,下不孝父母,目中无人,祸乱朝政,搅得人心惶惶。
桓越简直是大周朝的搅屎棍。
常中书监哭丧一样,说自己走在下朝的路上,什么也没干,桓越是不分青红皂白就跑过去,把他踹倒在地,踹得他是肝胆俱裂,幸亏神明庇佑,九死一生……
说着说着落下泪来,石弘就见爹在背后给常中书监使了一个手势,他才住嘴。
接着一个男官出来(石弘记不得他是谁了),也诉说自己被摔折的鼻梁。
他也是在下朝的路上,和其他同僚有说有笑,言语并没有一丝冒犯,讲的都是能登大雅之堂的东西,谁知桓越一脚把他踢下台阶,摔得鼻骨粉碎。
石弘的哥哥也站出来,说桓越大闹石太傅的寿筵,不仅痛骂成老(成淑仪的爹),还把筵上全部的桌子都掀翻了,众人都是饿着肚子散筵的。(听到这,石弘心里冷笑,就拿桓越病弱的身子,怕是很难一口气掀翻七八十个宴桌。)
自己的爹,这场筵会的主人,差点背过气去,可怜年近花甲的老父亲,还要受这种气吃。天地良心,桓越的血怕都是冰冷的。
男官们最后议定,桓越到处都流着坏水,而且全身上下最坏的是腿,应该让她去太庙里跪上十天十夜!以儆效尤,让往后意图谋害大周的乱臣贼子都警惕!
石弘心道,一群谣郎,胡乱造谣,别的不说,就拿中书监来说,他对桓越的态度早就是欲除之而后快,好几次在石府拉住她的袖子,问她能不能给桓越下一个套。
石弘一口回绝了他。不不行,桓越乃陛下制衡的一处,还未到弃子的程度。最后实在被中书监缠得没办法,给桓越搞了一桩贪污案子,最后桓越也没事,自己阵营里倒赔进去一个,好好的三品革职为外朝六品,连上朝都不必来了。
不过,自己终于不再和这群蠢货厮混一起,自己离开了石党的阵营之后,偏头痛都没有了。石弘想,果然,长命百岁的秘诀在于不生闷气。
桓远虽远非她所属意的明主,但至少是个聪明人,从来不会乱添麻烦,也不会心血来潮到处找茬,更不会置大计于不顾。
桓远喜怒不定恰恰是一种手段,一种迷惑朝臣的手段。
楼博士听到男官们要让桓越跪太庙,立马站出来说,“《左传·隐公·隐公十一年》有记,五月,公孙子都与颖考叔争车不得,公孙子都怒而记恨颖考叔。当年七月,对战许国之时,公孙子都暗中射死颖考叔。他们的君主郑庄公后知此事,竟不去处罚公孙子都,而是暗悄悄诅咒公孙子都,此是失政。”
利侯官也出来冷哼道:“背后伤人为小人,陛下不是郑庄公,你们可做不了公孙子都!”
其他女官倒是没有说什么。
桓远倒是一副漠然的样子,男官们见桓远不训斥楼、利两人,倒也安静下来。
桓远笑道:“桓越是我的皇妹。当年是先帝亲封了遗诏,给了她安平王的爵位。”
众人听他忆起往昔,都默默听着。
“可惜,先帝虽舐犊情深,但被至亲的感情迷惑。《楚辞·卜居》有云,黄钟毁弃,瓦釜雷鸣,说的不就是朕的皇妹吗?”
桓远说着说着,已有一些哽咽,缓缓道:“如今朕也只能忍痛割爱,为了大周,削爵安平王,留章武长公主!”
趁众人都还未说话的时候,石弘抢先一步,在桓远面前道:“陛下所言,句句感人肺腑!实在是闻者落泪,但不知削爵的圣意,该由谁传旨到长公主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