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宴(302)
许氏皱着眉头猛然看向林疏杳,“林侯,你这是做什么?拿一幅无凭无据的画作,就想往本宫身上泼脏水吗!”
林疏杳一边收起画卷,一边道,“大理寺司嫌疑犯画像的画师共有两位,作这幅画的是画师复言,此画上有他的落款,当日作画也是在大理寺寺卿等一众官员督导下完成。作画结束后,太监小谢就画作上不合理之处提出修正,最终确认此画上的人,同他当日所见足有八九分相似,此画这才落定。皇后娘娘,这一切都是公正合法,绝无半点伪造。不知娘娘,你想对此作何解释?”
宁帝脸色沉沉,看着许氏,嘴唇紧抿。
许氏怒道,“真是一派胡言!单凭一个太监的话,就能往本宫身上扣帽子,若大理寺都是这么办案,那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再说,若真如那太监所言,他不过也是匆匆见过那人一面,就能确定他记忆中的就准确无误,没有一分偏差么?!林侯,本宫可是一国之母,你可不要空口白牙,污人清白!”
她又转头急急朝宁帝跪下,声音高亢,“陛下,这不过是小太监的一面之词,这是污蔑啊陛下!您要为臣妾做主!臣妾领母仪天下之职,就算是再疼惜冕儿,也从未在您面前多为冕儿说一句好话,也自然不会做出此等知法犯法之事!”
林疏杳神情淡淡,朝宁帝一揖,温声道,“娘娘说的是。尚安寺的太监可能看错,芳歌也可能说谎,只是如此一来,娘娘的口供却同他们都对不上。这也令臣颇感为难。”
卿如许此时看了眼林疏杳,一时不明白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林疏杳又转去问皇后, “臣敢问娘娘,您可否再仔细回忆一下,当日您到底有无离开寝殿?又有何人能为您作证?”
“本宫里的宫人自是都能替本宫作证,只是芳歌.......”
皇后略一皱眉,似乎也对芳歌的可信度产生了极大的怀疑。芳歌是她的心腹,按她原本的打算,自然也是她最重要的证人。可是那日她宫里的人都被林疏杳叫去询问,回来之后她见芳歌,芳歌的神态一切如常,并无异样。
何况她对芳歌一向视作自己人,她定不会出卖自己,可怎么今日.......
她又看向林疏杳,一时拿捏不清,到底是芳歌在演戏骗她,还是林疏杳当真拿到了什么重要的证词或证据。于三言两语间,先讲芳歌从她的阵营中剔除了。
而寒梅,不管有没有芳歌中途折返之事,她显然都比芳歌回寝宫要晚,更是做不得证。
“.......林侯,本宫觉得还是该将芳歌和寒梅传来,本宫不信他们是这样同你讲的,本宫需要亲自问问他们,为何会有这般悖语?”
林疏杳道,“皇后娘娘,按大宁律例,在真相未明之前,臣无法允许重要证人同您见面,还请娘娘三思。”
皇后一时语塞,只觉得皇帝和群臣的目光如深海一般,压得她十分难受。她的眼中流露出几分悍色,盯着林疏杳。
“林侯,你方才所言,该不会都是你一人编造的吧?本宫从未听过芳歌提起什么半路折返,没看到本宫之事。若是她当日当真没看到我在寝殿,为何从未问过本宫?这难道合理么?林侯,本宫素来与你无冤无仇,与林家更是无冤无仇,你这般害本宫,究竟是得了谁给的胆子?”
林疏杳面不改色地道,“皇后娘娘,臣既担起调查此案的主审,自是要秉公执法,不偏不倚。方才所述,皆是证人真实语录,大理寺记录在册。陛下在此,臣也不敢妄言!倒是娘娘,不然您还是详细回忆一下,您当日具体的动向,去过何处,又见过什么人,如此,方可还娘娘清白。”
殿中寂静片刻,皇后倍感压力,看着林疏杳,目光灼灼,试图从他那里得到些许反馈。
宁帝的声音响起,“皇后,你还不如实说来?”
许氏转头看了一眼宁帝,正欲开口,林疏杳又道,“皇后娘娘那日不适,或许当真是病魇缠身,一时记忆混乱。其实臣还有一物证,还请呈上。”
宁帝道,“准。”
有宫人以乌木盘呈上一只镂金点翠翡翠耳坠。
“就是这个。臣敢问皇后娘娘,可认识此物?”
皇后看着那耳坠,目光一紧。
宁帝也追问道,“皇后,你可认得?”
许氏顿了顿,道,“......是,这是本宫的耳坠。”
林疏杳道,“可是当年册封大礼时,太后娘娘亲赏?”
册封所用的首饰玉器,皆由礼部登记在册,一查便知款式是何。而因是给皇后典礼用品,工艺复杂,用料昂贵,难以仿照,根本做不得假。
许氏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