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说小爷的坏话?(70)
话音一落,季朔廷的眼皮子狠狠一抽,吃惊地看小香玉一眼。
陆书瑾也因为这句话,忍不住抬眼看她。方才进来的时候她没敢乱看,这是第一眼落在房中的姑娘身上,只见这个女子皮肤白嫩如雪,描着细眉点着朱唇,模样漂亮极了,是让人看一眼就会忍不住惊叹的美。
只是,好像没什么脑子。
所有人都在看陆书瑾。其实小香玉说得也没错,陆书瑾模样瘦小,肤色相当白嫩,墨染一般的眉毛和眼睛像是被画笔精心描绘一般漂亮精致,没有喉结没有胡茬,连说话的声音也并不尖细娇嫩,这稚气未脱的模样就是楼里的小倌都是一个样,是那种雌雄莫辨的美。
但陆书瑾是正经的读书人,小香玉将她与楼中小倌相比,这完全就是一种羞辱,更何况还带上了萧矜。
所以萧矜的脸一下子就拉下来,瞥她一眼冷声道:“你这张嘴若是不会说人话,那便把舌头拔了,以免招人嫌。”
萧矜虽然平时看起来笑笑的,一副很好接近的模样,但生气起来那是十足的骇人,吓得小香玉立马就打哆嗦,双眸噙着泪求助叶洵。
叶洵笑着在中间打哈哈,“这春风楼貌美如花的女子数不胜数,何以我跟季朔廷偏生就看中了同一个?不就是贪念小香玉的脑子蠢笨娇憨么?萧矜你可别吓到她。”
季朔廷听着这话也觉得好笑,没忍住嗤笑。
萧矜却好像不大领情,将眼皮一耷拉,“我吓到的人多了去了。”
叶洵道:“小香玉,快给萧小爷和这小公子赔不是。”
小香玉也忙起身,姿态婀娜地盈盈一拜,“萧小爷,小公子,是奴家嘴笨脑子发木才说了那话,还望两位莫跟奴家计较。”
萧矜没有应声,而是将目光一偏,落在陆书瑾的身上,似乎再看她的态度。
陆书瑾点点头,声音不大地道了句:“无妨。”
萧矜敛了气,只道:“扫兴,出去。”
小香玉眼睛一眨落下两滴泪,我见犹怜,朝叶洵望了又望,期盼他能说两句留下自己。
然而萧矜发怒,叶洵说话也是不作数的,只会惹得他更生气,于是也视而不见。
小香玉揩了揩泪,再福身一拜,走着小碎步离开了雅间,门合上的瞬间,她神色一转委屈之色荡然无存,翻了个白眼呸了一声道:“这个姓叶的,真是烂心肝的东西。”
房内的歌舞还在继续,几人一时间都没说话。
陆书瑾趁着人没注意,抬头去看萧矜的侧脸,就见他眉目间没什么表情,似还藏着生人勿近的冷霜,让人望而生畏。
此时的他与学府之中的他判若两人,学府之中的他与身边的人说笑打闹,有着十七八的少年该有的蓬勃朝气,即便是发怒也不会对无辜之人牵连,且情绪去得很快。但此刻的萧矜却散发着尖锐锋利的气息,摆明了一副谁接近这就要被刺的冰冷,有着久居高位的压迫感。
陆书瑾觉得,在学府里时他只是小少爷萧矜,但是到了这里,或者说是到了叶洵面前,他才变成了萧家嫡子。
他十分忌惮叶洵。
陆书瑾得出这个结论之后,便知道不能再窥得太多,便收回了视线落在面前盘中摆的葡萄上,专注地盯着。
叶洵倒了两杯酒,一杯送到萧矜的面前,温笑着说:“还生气呢,这小香玉惯常的嘴上没把门,你犯不着跟她置气,咱俩好些日子没见,喝两杯。”
萧矜很给面子地软化了周身的戾气,接过酒杯喝了大半,才道:“叶少近日都在忙什么?”
叶洵道:“还能忙什么,左不过是平日里那些事,不过你昨日闹得那一出倒是给我整出不少麻烦事,睡得正香被喊起来去衙门。”
萧矜哼笑一下,“这可与我无关,谁让云城知府是你爹呢。”
“前年上头拨下来的赈灾款统共二十万两,到了云城一清账,就只剩下了十万。”叶洵眯了眯眼睛,说:“昨夜你在玉花馆找到了也不过四千余,你说剩下的九万五千多去了何处呢?”
萧矜将杯中的酒喝尽,皱了皱眉又自己捞了酒盏倒满,满不在乎道:“我如何知道去了何处?与我又不相干,昨夜若不是为了去找我爹给我的玉佩,还撞不上刘全转运官银,这份功劳我接不得。”
叶洵道:“萧将军不是整日觉得你无所事事,若是将此事报给将军,想必将军远在京城也能对你放心些。”
“我有什么放心不得?我又不杀人越货作奸犯科。”萧矜摇头,“你可别给我戴高帽,爷不要。”
两人说话仿佛像打着太极,季朔廷适时地插嘴,“乔老昨儿又罚你了吧?”
“可不是,知道我去了青楼气得差点掀了衙门的瓦顶,要我必须搬进学府的舍房。”说起这个,萧矜的话就多了,气愤道:“你知不知道那个舍房究竟有多糟,我一整夜净听蚊虫的嗡嗡声去了,直到天明方停,刚消停没一会儿,外头就有人开始背诵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