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心易变(90)
虽然她不太能理解,为什么沈庭玉会因为和她洗澡而脸红。
“那个浴桶我看了特别大,又高又大,咱们两个人一起进去刚好容得下。这一次船帮的兄弟过来住,他们砍柴砍得多,烧得也多。好不容易有热水用,你就不想泡泡?”
沈庭玉闭了闭眼,紧紧握着手里的筷子,耳垂红得要滴血,声音细若蚊蝇,“不用了。”
少女已经被再三拒绝,却并不气恼,声音照旧慢吞吞的,带着一点软绵绵的吞音,“玉儿,我们都是女子,你跟我一起洗澡也害羞吗?”
故作气恼,但声音藏不住笑,光听声音都已经能在脑海中勾勒出少女颊边清甜的酒窝。
无心勾引,只是说笑。
但这几句说笑却已经是对他最大的引诱。
沈庭玉面上微红,他低着头眼睛避开南乐的目光,需要很大的克制着才能让自己不露马脚,关住心头蠢蠢欲动的野兽。
美人乖巧的低低垂着头,神色中却透露出一股不自然,“没有。我就是觉得姐姐一个人洗,可以占,咳,占一个大浴桶。肯定比两个人挤着更舒服。”
在南乐的角度,她根本无法看见自己所认为的羞涩小妹妹眼底横生出了多么可怕的浓重欲念。
少女浑然不觉,她嗓音雀跃,仍兴致勃勃的试图说服他。
“但两个人一起洗,我可以帮你搓搓背。你可以帮我洗头发。多好啊。我以前看人家姐姐妹妹在河边一起洗澡就很羡慕。”
沈庭玉沉默着,喉头滚动,呼吸变得粗重。
他放下筷子,无措的用手挡着脸。
纵使如此,他仍能够感觉到少女灼灼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连带着他的脸好像也在那有热度的目光下被点燃。
绝不能被看出他龌龊的,隐秘的,藏在最深处的心思。
沈庭玉试图转动着一片混乱的大脑,迟缓的,僵硬换了一个话题,“姐姐,我很早就想问了,今天一直跟你说话的那个夫人是谁?”
他的嗓音好像跟平常有些不一样,有点哑得厉害,还有些低沉。
南乐察觉到他在转移话题,虽然还想再逗沈庭玉几句,但显然沈庭玉的表情神色都告诉她好像不适合再继续下去了。
“崔姨娘吗?她是那位一直照顾我的王叔叔的侧夫人。”
沈庭玉感觉到脸上的热度慢慢消退。
他放下手,露出夸张的惊讶表情,又有些好奇的问道:“侧夫人?那还有正妻?”
南乐只当做是闲谈,“应该有。但正妻我也没有见过,可能在王叔的老家。很多水手都这样,这里安一个家,那里安一个家。不过这位崔姨娘人很好的,王叔身边只有她一个,平时她对我也很好。”
沈庭玉明知道那些背着剑的人使得是卫家剑法,为了保护林晏不要命,一定跟南朝脱不了关系。
仔细想一想,金平城从选址到从中原迁移人口,驻军,真正建起这座城池,都脱不开当时鹰扬将军卫子雅的手笔。
至于之后卫家几代都驻守在此,对于金平城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而且这个家族世世代代都忠于帝室。
那么用卫家的人在金平一带活动,对于南朝来说是最稳妥的事情。
虽然要认真去论,如今卫氏一脉,仅存的宗统倒在北靖。
沈庭玉故意露出天真的神色,皱着眉头,“如果这位崔姨娘人很好。那她把林晏送来是什么意思?还有那些背着剑的人,姐姐,他们看起来不太像是好人。”
“做水手都是有今朝没明朝,跟着船在河上讨生活的人,不知道哪一日遇到了浪,过个险恶的滩人便没了。船帮好些,人多势众,船又大,门路多,是江湖人,但也一样是下等人。”
南乐的神色变得复杂,她思量着怎么讲这些话,“大多数下等人不一定是坏人,但一定称不上是好人。不过江湖人他们讲义气,只要是他们的自己人,那他们一定掏心掏肺。”
南乐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船帮的那些人,其实她有时候去方山堂是害怕的,见到王叔也害怕。
别说沈庭玉会觉得他们不是好人,江上渔人也大多对船帮又畏惧又害怕,退避三舍。
她不赞同他们的很多行为,对船帮这个组织的存在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印象。
换做数月前,南乐不会这样说。
但如今她受了船帮很多照顾,跟船帮的兄弟多了一些交往,便觉得船帮中的人没有想象中那么坏,忍不住替他们说两句好话。
南乐的回答并没有让沈庭玉放下心,他的目光中生出探究,“所以,姐姐,咱们跟船帮是自己人吗?”
南乐点头,“算也不算。”
“怎么叫算,为什么也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