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心易变(207)
南乐喊得嗓子哑了,用尽了挣扎的力气,一行清泪无助的落下,恹恹的趴着,时不时抽噎一声。
这般情形实在耻辱极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林晏竟会做出这般事情,他竟跟个人贩子似的将她绑了带走。
恩将仇报四个字从来只是听人说起,南乐此时才真正体会到其中的含义。
林晏待她又哪里像是她与他有恩,倒像是她与他有什么深仇大恨。
所谓的深仇大恨,也不过是他自己胡乱猜测给她按下的害死沈庭玉的罪名。
为了这么一桩莫须有的罪名,他就要千方百计的将她诓骗来,还想要将她带回他家。
他那一日那般恨她,亲口说要她为自己做的事情赎罪。
一个犯人该如何为自己赎罪……南乐脑海中已经有了种种可怕的猜测。
林晏将她翻过来,见姑娘已经哭的两眼如同烂桃,鼻尖微微泛红,止不住的抽噎,看来更是狼狈。
他叹了口气,从袖中抽出一方帕子,将她扶起来,捏着她的下巴,温柔的替她擦净了眼泪,也擦净了面庞。
瞧着他这般神情依稀又是从前那个体贴的谦谦君子了,可谁家谦谦君子会强抢民女?南乐看他都觉得胃中酸水直冒,一阵阵的恶心。
“喝不喝水?”
南乐抵触的扭过头,抽噎着不理他,咬着唇角又不肯哭出声,好似受了极大的委屈。
林晏打量着她,听得出她嗓子已哑了,低声劝她,“还是喝一些吧,不然你哪里来的力气骂我呢?”
南乐眼中含着恼怒,狠狠瞪他一眼,张口就要咬,林晏马上抽回手,她咬了一个空。
他扶着她的肩膀,唇角勾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行。看来还是挺有活力的。你以为我今日不来找你,你就能跑的掉了吗?”
“南乐,这辈子你都回不去金平城了。死了这条心吧。若不是我来寻你,你知道一个女人若是成为流民,会是什么境遇,什么下场吗?”
“你为什么非要往回跑,那穷地方又什么值得贪恋的。你脑袋放清醒一点。”
林晏一手抚着她的头顶,微微低头,看着她,认真道:“我才是你的丈夫。阿乐,你待我好一些,讨了我的欢心,不,不说讨我的欢心,你对我稍好一些,不说跟从前一样,只要有个七八分。要什么没有?”
南乐听闻林晏此言,只觉得比之前听过的任何话都要更恐怖。
她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想要从他脸上找出一点醉态。
若他不是喝了酒,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什么叫做他才是她的丈夫,什么又叫做讨他的欢心?
他抓她难道不是因为沈庭玉吗?难道不是他口口声声要她赎罪?
为什么他此时又这样说……但相比较于折磨犯人的种种手段,做林晏的妻子其实也大差不差了,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一片真心被人践踏,本以为是两厢情愿的夫妻,其实只有她一个人从头到尾的被欺骗,利用,弃如敝履。
她曾相信林晏的每一句话,她为他不计得失的付出,她情愿饿着自己也要将他照料周全。
但林晏回报给她的是什么?他回赠给她一顶又一顶的绿帽子。
从前那段日子回想起来,甚至比起猜测中所要承受的折磨,对于南乐来说,还更让她难受。
林晏误将她的眼神读作了另一种意思,见她不语,他神色柔和下来,笑道:“那时你不是一直想来看看南方的山水?刚好,再过一段日子便要入春。我可以带你去泛舟游湖。到了夏季,我知道另有一处消暑的好去处。”
南乐怔怔的看着他。
她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有这么多张脸,他怎么能在她已经见过他种种丑态之后,又恬不知耻的拿出这样的话来骗她呢?
难道他真的以为她是个傻子,就算是傻子,在一个坑里摔过一次也会知道痛的。
“过往是我这个做丈夫的亏待了你。但今后……”
南乐忍无可忍的打断他,她眼圈红红的瞪着他,眼神中满是厌恶,“呸!你我连婚书都没有,你算什么东西?我的丈夫会是比你好百倍千倍的郎君。”
林晏被她的目光刺痛,温柔的神情僵在脸上,终于生气了。
他咬了一下后槽牙,“好。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既不愿做我的妻,我过江便将你投于街上。让你去瞧瞧旁的北来流民是如何作为奴隶与猪狗无异被随意转卖。看看哪来比我好百倍千倍的郎君会娶你!”
南乐浑身一颤,双目含泪,却是一言不发。
刘微目送着马车驶去。听着下属对于一早种种情况的回禀,脑中却有更多无法对人言的思量。
林骏死时,本是最好的推林晏入仕的时机,若林骏死亡是正常死亡,他大可以留下遗表,由党朋推举,一同将林晏推上高位继承家族的政治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