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琢月华+番外(179)
她愤声道,
“不为旁的,只因民妇今日状告之人,乃是朝中要员,现礼部侍郎,温琢!是他,是他谋害了我夫君!”
“嘿,你这妇人!可莫要乱指摘,你可知击鼓若非实告,是要受仗责?”
“民妇所言,句句属实!”
“你......你在此等着!”
官吏匆匆入内,许是去请能主理此事之人。
围观路人将此处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她与温琢瞧不见之中发生之事,只得听个大概,却听得她的心一点一点凉了下去。
不消片刻,安静下来的那处复起躁动,她听见熟悉之声,于是扯着温琢的袖子,露出一丝欣喜之色。
“是虞无芥虞老大人!他肯定不会不明是非的!”
温琢转过身来,手抚上她的脸颊,给她又浇了盆冷水,
“即便虞大人公正无私,这公堂与牢狱,臣怕也是逃不脱了。”
“为何?”她有些不解。
他只笑笑,而后顷身在她额上轻轻印下一吻,喃喃道,
“照顾好自己。”
然后放开她的手,一步步走向了人群。
她呆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迈开腿欲上前追去,却又止住了脚步。
关心则乱,不能意气用事。
唯今最要紧之事,是想解决办法。
她在心中对自己如是说。
人群的喧闹声随着虞无芥的到来达到顶峰,又在他的环视中逐渐平息。
众人皆在等待着这位手中从无冤案的刚正大臣问讯。
虞无芥悠悠发问,道出了一个看似无关案情,却将那妇人吓得发颤的问题。
“你既然直呼其名,状告朝廷命官,那不妨说一说,他长得是何模样,去你家时,又穿得是何衣裳。”
“这......”
妇人咬了咬唇,一双手捏得发白,额上冒了些冷汗,不大敢直视眼前的虞无芥,拼命回想着京中流传的种种传言,道,
“样貌颇为好看,穿得是一件上好的绸衫,带着暗纹,就和......就和寻常富贵人家公子那般。”
温琢行至半路,闻言一愣,低头望了望自己的布衣。
除却那件同云怀月在瀛州共买的水色衣衫,他似乎穿惯了刚来公主府时的布衣。
即便如今不必再穿,他却觉得简洁大方,仍留了这个习惯。
虞无芥未置可否,详细解释道,
“本官问的样貌,并非好不好看,比方说,身高几尺,身形几何,面方还是面圆,眼大还是眼小,这些,你悉数都说不上来吗?”
“民妇,民妇......”
她眼珠一转,思索着转圜之策,道,
“民妇并未真的瞧见他,是街坊四邻道,昨日傍晚,他曾去寻过我夫,后来,我夫便死在了家中。整整一日,就他带人出入过家中。”
“如此,该让告知你此事的街坊,前来一同做个人证才是。”
虞无芥严声道。
“是是是,是民妇疏忽了。”
她慌忙赔着笑脸。
此时来了个官吏,递给虞无芥几张文书,虞无芥细细看着,难得露出严厉之色,看向那妇人时,又缓和道,
“你既举告,可知他为何要杀你夫君?”
她闻言,泫然落泪,声音夹杂几许凄凉,道出了一个令人群四下惊惧之事。
“他......他才是洞烛堂的走狗!洞烛堂先前处置的冯大人,与我夫是同乡,他们冠以他意图谋害皇亲之名,却根本不知,那日冯大人一整日皆在与我夫商谈清明回乡祭祖之事,根本就不在定罪卷宗说的那什么什么楼!而我夫,是那日能证明其在何处的唯一人证!”
云怀月闻言惊诧,双目震动,握紧双拳,指甲嵌入掌心,留下一排月牙儿印记。
好一个将计就计……好一个将计就计!
若今日一切悉数是洞烛堂所为,如今之计,只会将温琢拖入一个万劫不复之境。
他们根本就不是仅仅为了诬陷温琢杀人,而是想要借机,将近日洞烛堂的所作所为,悉数栽到他的身上。
让他千夫所指,让他如坠地狱。
只因这个人证真的死了,如今死无对证,调查真相仍需一段时日。
但温琢,之前真的利用郑书巽之事,在朝中打击了洞烛堂。
于她心中,自是知道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自是知道他的每一步,都为郑大人筹措好了全身而退的路,可于世人呢?
难道不是更像戕害朝臣未果吗?
可这些偏偏还不能言说,倒真如哑巴吃黄连一般。
若他们查出,若他们查出......
她不敢继续想下去,闭上双目,流下一行泪来。
他们若是查出他当初设计郑书巽的证据,那么无论今日之事是何结论,那句“他才是洞烛堂的走狗”,便真的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