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环立刻跑上前，轻轻扒在她腿边仰头问：“姨母哪里难受？看了病可要乖乖吃药才是！”

裴氏的心就止不住地化了，脸上是让人如沐春风的温和，柔声道：“姨母不难受，环姐儿不必担心。”

金环就去看罗妈妈，罗妈妈故作神秘地说：“现在还不知道呢，待太医令请了脉才能作准！”可从眼底投上来的都是快活，金环还是孩子心态，哪里能明白，可身后跟着的云妈妈已是嘴上不停地恭贺，娄嬷嬷更是走近了细问：“夫人可是易困倦、没胃口？”

“别是中暑了吧！”金环快嘴接了一句，惹得裴氏搂着她疼道：“我的小闺女，你还知道中暑呢！”

“姑娘诶，这才什么日子，如何就想到中暑上去了！”云妈妈也掩着面，一副羞愤欲死的样子，调侃的金环都涨红了脸。

笑了一阵，廊檐下的报说太医令到了，裴氏也不叫屋里年轻的丫鬟回避，金环就知道这个架空的时代并不过分限制女子，比如见一眼外男就是失格的大事一般。

太医令带着一位小幺儿垂着眼进来，金环被娄嬷嬷抱着放到圈椅上坐好，等着裴氏看诊。

那太医令搭脉细细听了一会儿，又观裴氏神色，也不问什么症状之类的，就躬身道：“夫人身体康健，腹中胎儿亦是。只是如今还在三个月里，自然如何底细着都不为过！府中多是经验丰富的嬷嬷，下臣就开几味安胎之物，夫人不适时，吃上三剂，或着府上厨里加到膳食中亦是使得。”

说着就叫身后小幺儿取了纸笔，倒了桌上残茶研了墨，写下一张方子交给一旁侍立的忍冬。

金环见这太医令行事颇为洒脱不羁，又不一味叫病人吃药，自是介意着是药三分毒几个字，心中便存了一分好感。等他收好了东西，又跟裴氏嘱咐了两句，她才脆生生道：“姨母有了小宝宝，日后多有劳烦先生之处还请见谅！”

说完这文绉绉的一句，又招的裴氏笑意不止，这太医令也侧头看了一眼，见是个一身水青色薄衫的女公子，只三岁上下，一双眼端的是明亮灵动，五官骨骼亦能看出将来必是上上之姿，便匆匆别开眼，连声道：“不敢不敢！”

金环就乖乖坐着，等这为太医令同身后小幺儿走了，才跳下椅子，两步蹭到裴氏身边，却再不敢往她身上，倒是一副近乡情怯的情状，让人忍俊不禁。

“姨母如今是双身子，可要多替妹妹吃些！”

奶声奶气的强调，惹得裴氏拉过她笑不止：“你又知道？如何就是妹妹了？”

金环就张大眼，吃惊道：“不说女儿是母亲的小棉袄！姨母这么多孩子，一件小棉袄都没有，我私心想着，再没有一个妹妹，您冬日里可该冷坏了吧？”

“我的小祖宗诶，夫人肚子里就是怀了个小棉袄，也不能往身上披啊……”

又被调侃笑话了一通，金环也不恼，咧着嘴被裴氏抱紧怀里，心肝肉地叫着：“姨母有你这个小棉袄，已经热到心坎里了！”

正热闹着，又一二等丫鬟低眉敛目地进来，凑到忍冬耳边说了几句，忍冬微微蹙了眉，裴氏正在高兴处，有意想拖着晚些再告诉她，可裴氏已顺口问道：“是什么事？”

忍冬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外头说金府来了个管事婆子，问夫人和环姑娘要不要见一面。”

裴氏一听金府二字，心中的喜悦劲儿就哗啦啦地没了，屋里的笑声亦是瞬间止息，压抑的很。

“可说是何事？”

忍冬道：“说是……金夫人那边磕碰了一下发作起来，他们府里人忙慌乱的，问能不能把珵大爷送到我们府上住下，等过几日金大人亲自来接。”

裴氏心里算着，这林氏说是磕碰着要早产，但也差不多是足月了，如今知道遮遮掩掩的不好看，做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朝廷命官的体面？

“咱们使人去接了几回都当我们侯府是什么刀山火海一般，说珵哥儿离不开母亲不让来呢！哼，她是哪门子的母亲？肚子里那个种儿……”

“夫人！”罗妈妈打断裴氏下面的话，这边还有姑娘在，说的不能太过了，裴氏就转了话头问：“你们说见是不见？”

“不要！”

金环第一个站起来表态。

她心里还奇怪呢，记忆里裴氏可没有比楚临宵更小的孩子了，那她肚子里的这个不是掉了就是以前那回根本没有过，若是后者还好说，若是前者，指不定是金府的污糟事连累的，或者就是林氏给金环金珵两个指派了什么活计，叫他们仗着「年少无知」做了些狼心狗肺的勾当。

要她说，金府那么多下人，她那个哥哥也不必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