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怒又如何？你放心，我绝对会走在你后头的。”钟离薇心里害怕，言语却毫不胆怯，“倒是你，明知自己的身子是怎么回事，就不如安稳地过你的日子吧。我就算想办法把将军送到你房里，你也不过是多看他几眼，多度几个春宵，待他腻了，你还是没有出头之日。”

“哪怕只是多看他几眼，我也心甘情愿。郡主。”戴姨娘放下茶盏，缓缓起身，“我这一生已经没什么指望了，您最好遂了我的心愿，否则，我言出必行。”转身时，缓缓吐出一句话，“你毁了我一生，我认命了；你不让我如愿，我就拉着你共赴黄泉。”

这个贱婢，真的造反了！钟离薇气得浑身发抖，半晌才缓过劲来。

除夕中午，寒烨昭陪着蝶舞吃素馅水饺。原以为她嚷嚷了半晌，胃口能好些，事实却是如猫儿一般吃了几只，就要放下筷子。

寒烨昭就又夹了两只饺子到她碗里，开玩笑道：“不用替我省粮食，我养得起你。”若没有那些人参燕窝撑着，只凭她这糟糕的胃口，怕是没有这行动如常之日。

蝶舞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我也想吃啊，可就是吃不下。”

“听话。”寒烨昭把筷子塞回她手里，“慢慢吃。”

“嗯。”蝶舞点点头，勉强吃下了。

寒烨昭心里微微有些酸楚。她越是这样听话的时候，他心里越不好过。他一直把她看成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可这些时日，她一天天熬过来，从未抱怨过什么，从不说个中滋味有多难熬，可是他能看得出，能感觉得到，从她惊人的消瘦、从她很多时候的强颜欢笑。

第82章

其实，可以跟我哭，可以跟我闹的。他在心里叹息着。

饭后，有小丫鬟在外面通禀：“姨娘，您的五妹蝶翠小姐过来了，要见您。”

蝶舞几乎已经忘了这个人，没想到，她竟找上门来了，还是在这种时候。看了寒烨昭一眼，见他一副「你娘家的事，你做主」的样子，也没有回避的意思，就让人把蝶翠请了进来。

蝶翠惶恐不安地走进来，盯着蝶舞和寒烨昭看了好一会儿，满脸不可置信，继而才屈膝行礼。

蝶舞则发现蝶翠的衣着有些暗沉，神色比她这个大病初愈的人还要憔悴，全无以往那份神采飞扬。

寒烨昭自顾自地喝茶。

蝶舞就笑道：“妹妹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蝶翠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忽然就疾步走到了蝶舞满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低泣道：“大姐，求您帮帮我，救救我姨娘吧！”

蝶舞初时险些跳起来，一来是太过突然，二来是没想到往日对自己冷嘲热讽的蝶翠居然会对自己行此大礼，忍下那份惊讶，才扶起蝶翠，道：“你有什么事，慢慢说，你姨娘怎么了？”

蝶翠抽噎着道：“我姨娘前两日去庙里还愿，不知怎么就从高处摔了下来，一条腿都断了，人也一直昏迷不醒。我起先跟管家预支了半年月例，可我姨娘摔坏了头，到今日也没醒过来，那些钱哪里够用啊。后来我再去借钱，管家就不给了。去别处，人们都看我们二人无依无靠，好心的给个三两二两，刻薄的不借钱不说，还一顿冷嘲热讽。”说到这里，她已满脸是泪，又跪在蝶舞面前，“姐姐，我知道，往日都是我不好，可如今我姨娘性命攸关，您就帮帮我吧！”

若非逼不得已，蝶翠是拉不下脸来找她的。蝶舞斟酌片刻，柔声道：“我帮你就是，你先起来，我们也好说话，这样子算是怎么回事？”

含桃和静荷忙将蝶翠搀扶起来。

蝶舞继续道：“稍后，我让含桃陪你回去走一趟就是。”

寒烨昭突然出声道：“这件事，就让管家去打点吧。已是除夕，从速料理停当为好。”

蝶翠自然是对两人千恩万谢。

蝶舞对寒烨昭感激地一笑，转而对蝶翠道：“知你心急，今日就不留你了，日后安稳下来，给我个回音儿就好。”命含桃去了三十两银子，交给蝶翠，“你少不得要给你姨娘买些滋补的东西，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收下吧。”

蝶翠连连点头应是，又一番道谢。

管家进来，寒烨昭言简意赅地将事情说明，又吩咐道：“也顺便跟那边府上的管家知会一声，做人莫要过于苛刻，毕竟，我们两家是结了亲的。”

管家领命，和蝶翠一起离开。

人走后，寒烨昭道：“听她话里那意思，往日与你并不亲近。”

“是。”蝶舞道，“只是百事孝为先，她有颗孝心，值得出手相助。”

“无趣。”寒烨昭笑，“等我问了你再说也不迟。”

蝶舞淡淡一笑。她有的时候的确是这样子，会让人觉得与她说话没有延伸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