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妾(76)
“那些文官在朝堂,日日奏请圣上治我的罪。你却与他们的家眷往来,看不出,我的夫人竟有如此胸襟。”寒烨昭愉悦地笑,“让你屈居在我府中,真是委屈你了。”
“我没什么胸襟,却也做不出把宾客拒之门外的气量狭小之事。”钟离薇呼出一口气,有了息事宁人之意,“将军的意思我也明白了,下不为例就是。这次,还请将军高抬贵手,允我将几位夫人迎进门来。”
“那就不如贻笑大方。”寒烨昭把花枝放回瓶中,起身负手而立,“自你进门之后,我就没打算要什么脸面。”
钟离薇气极,脸色由红转白,“你……”
寒烨昭干脆地打断她:“说轻了,是你不识大体;说重了,是你有意毁我前程。胆敢再犯,别怪我不讲情面。”
“不讲情面?我还怕你不成!你是一品官衔,我郡主的身份也不比你低。”钟离薇见寒烨昭举步往门外走去,举步追了上去,“我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得主么?”
寒烨昭停下脚步,冷然回首。
厅堂里忽然就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落针可闻。
钟离薇的话梗在了喉咙,再也不敢出声。
那一转身的霸气威慑人心,看她的那一眼,似是俯视一介草木。他让她觉得,自己在他眼里,已经是个死人。
一直在一旁看戏的蝶舞,此时也和别人一样,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他早已不悦,却一直谈笑风生。
他不屑计较,怒意的流露,也不过是一个冷眼回眸,却胜过讲述千言万语。
他表现出怒意的时候,其实并不见得是真的生气,比如上次呵斥邵以南;他心情大好的时候,可能就是风雨来临之前的征兆,比如此刻。
这不是她认识的那个男子,完全是另外一个人,一个让她越来越看不透的人。
寒烨昭离去半晌,室内的气氛依然让人觉得压抑、寒冷。
蝶舞被人扯了扯衣袖,她转头望去,是戴姨娘。
戴姨娘使了个颜色,和蝶舞一起行礼告退。
钟离薇这才回过神来,发觉自己早已汗透背脊,“走吧,都走吧。”喃喃低语着,步履轻飘飘地走进内室。
沈姨娘跟了进去,心里自然也是万分颓唐。郡主示弱不行,对峙也不行,这个寒烨昭,究竟该怎么应付?这样一个狠角色,想到一个细节,让她有些胆战心惊,沉吟半晌,道:“那夜您在期云阁,奴婢至今仍对他的一句话颇为不解。”
钟离薇情绪低落,有些不耐烦,“哪一句?”
“就是他说您若是男儿身那句,他不说进门当夜,不说别的日子,偏偏说进门三日之后……”
“你是说我回门那日?难道他知道那件事?”钟离薇打了一个寒颤,“不可能,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王府内的事,他从何得知?”
沈姨娘只好打住了话题,“奴婢没有别的意思。”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究竟该怎样呢?”钟离薇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茫然,“他若对我了若指掌,这将军府不就成了我的牢笼?”
沈姨娘忙趁机劝道:“所以,郡主您要抓紧时间抓他的把柄,待他获罪,您就能回到王府了。”这里的一切,她都不喜欢,一刻也不愿意多做停留。郡主一直看重主母应有的地位、权利,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迟早要离开,要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做什么?
钟离薇神色复杂地叹息一声,“似乎也只得如此了。得力之人我也给你带来了,日后你见机行事就是。”
沈姨娘喜道:“奴婢定不负郡主所托。”
戴姨娘和蝶舞一起走出正房,在分手的岔道口停下脚步,道:“我这几日身子还有些虚,等我好些了,帮你清算账目可好?”
蝶舞想起前车之鉴,又想到寒烨昭的话,就委婉拒绝道:“姐姐身子弱,应该安心调养才是,妹妹怎好让你劳神呢。”
戴姨娘落寞笑道:“妹妹别多心,我如今形只影单,就想着每日到你那里坐坐,一来是搭把手,二来也想找个人说说话。”见蝶舞仍是迟疑着没有应声,就索性把话说明,羞惭地道:“我也知道,妹妹定是还记着抄写诗集之事。那时的确是我糊涂,想着空口许诺,到时却不认账,从而让你无法跟将军交待。可如今账目之事,又如何做得了假?”
第66章
刚见到钟离薇被寒烨昭弄得下不来台,立刻就转过头来像模像样地和她套近乎。蝶舞莞尔一笑,寒烨昭真就没说错,不过,不管怎样自己都不吃亏,就点头应下了。两人又寒暄了一会儿,才笑着作别。
蝶舞回到院子里,想起小凡的可怜相,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那丫头每次看向含桃或者静荷时,眼里总是含着羡慕,不外乎是想追随个待人宽厚的主子,她有意帮她一把,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