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妾(155)
七郡主恼怒地瞪着寒烨昭,却已不能言语不能行动。
寒烨昭把玩着手里的断刃,星眸中是锋芒,唇边是清冷笑意,“若有下次,我仍不取你性命,只要你这张脸。”转身携了蝶舞的手,“我们回去。”
七郡主心急如焚,就这样在这里站着给人看笑话么?愤恨地盯着渐行渐远地那道颀长身影,忽见他随意向后扬手,手中断刃向她袭来。
她意识到自己性命堪忧,能做的,也不过是闭紧双眼。等来的不是剧痛,是断刃刺入她脚下甬路的冰冷声响。如果未被点穴,她怕是早已吓得瘫倒在地。
走到轿子旁边,蝶舞看了看七郡主,脸色惨白,右臂平伸,手握折损了的匕首,谓之狼狈不堪。她不由笑问:“会不会有点过分?”终归是皇亲国戚,这样未免招致非议。
寒烨昭微微蹙眉,“死不足惜。”
蝶舞知他已然动怒,便不再提此事。
回到府中,寒烨昭换下朝服,径自去了前院应酬。
蝶舞则听说吕译航已先行告退,走的时候还把苏洛一起带走了,她不明所以,“怎么回事?”
含桃道:“听说是关乎苏小姐的事情,两个人要离京去外地一些时日。”
是苏洛的弟弟有了下落,还是关乎她父亲昭雪之事?蝶舞揣测着,想着无论如何也是对苏洛有益之事,自己虽然一时不能见到吕译航确诊,多等些时日倒也无妨。
含桃晓得蝶舞的心病,就建议道:“夫人,要不要奴婢去把刘神医请来?”
“不必了。”蝶舞婉拒道,“一事不可烦二主,既然正在服用先生开的药,还是先听他怎么说吧。他若无能为力,我们再去请别人诊治也不迟。”
含桃就又道:“苏小姐不是也精通医术么?您这些日子怎么没请她为您把把脉呢?”
蝶舞柔柔笑道:“她呀,和你们一样,比我还怕这病好不了,闲时一提就伤神不已。我怕我好不了也就算了,再把她愁得病倒,也就没提过。”
含桃听了,不由黯然。谁的担忧会比夫人还重呢?别人的痛再重再惨烈,不能置身其中,亦不了解那份痛到底有多煎熬。她懂得,感觉得到,夫人也不过是在用那份渺茫的希望,用将军的情深意重勉强支撑着罢了。
中午的风波、喧嚣过去,晚间就是自家人的平宁光景了。邵以南早早前来,送了一把罕见的宝剑。
钟离睿也没食言,领着几名太监几十名侍卫,大摇大摆地进入将军府,将人遣了,独自进到期云阁,把手里的一张一万两的银票递给蝶舞,笑道:“这厮生辰,让你高兴就是让他高兴,中意什么便去添置了来。”
蝶舞讶然,见寒烨昭微笑点头,这才施礼收下。
邵以南则咕哝道:“你这皇帝,是不是小气了些?”
“我现在不是小气,是真穷。”钟离睿脸不变色心不跳,“都被撵出皇宫了,我能有多少银子?”
蝶舞原以为邵以南会为钟离睿担心,却不料,邵以南笑道:“既已被撵出皇宫,你我就此浪迹天涯可好?”
钟离睿答得亦是妙极:“好啊,好,白日我做皇帝,夜间与你浪迹天涯。”
邵以南嘴角抽了抽,“一夜之间能走到何处?”
钟离睿得意地笑,“此处是你我驻足之处,却是异乡人眼中的天涯。哪里不都是一样么?心内自在便好。”
邵以南很明显是故意找茬,“说来说去,你在意的还是那把龙椅。”
钟离睿狡黠一笑,“我要天下,也要你这祸害。”
蝶舞知道这两个人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顾自转身命丫鬟摆饭。寒烨昭闲闲坐在一边,看着窗外的景致慢慢融入温暖的夜色。
钟离睿和邵以南相互打击了一会儿,信步走进书房。不一会儿,钟离睿把蝶舞唤进书房,笑道:“你画的闲居图,果然更赏心悦目,只是景致已画完,为何还不把我和以南添到上面?”
蝶舞为难地道:“以南这样子,我如何画得出?”
“可不就是!”钟离睿先拍拍自己的脑门,又用折扇敲了敲邵以南的头,“你快些变成女人吧。”
邵以南一本正经地道:“此事还需三思。”
钟离睿满脸鄙夷,“你还文绉绉的了,哼!”
邵以南不理他,专注地看着寒烨昭画的原版闲居图,喟叹道:“有些才华终究是好,即便亲人不在人世,亦能自己描绘,闲时凭吊。”
蝶舞极是意外,“画中人是他的亲人?不是他?”
钟离睿亦是很惊讶,“那厮居然连我都不告诉,哼,白眼儿狼!”
“我亦是近来才知晓的。”邵以南先略略安抚了一下钟离睿,才继续道:“自然,哥哥像是对着自己的容貌作画之人么?”随即笑着指了指画中男子,“这是哥哥的生身父亲,哥哥与他老人家如出一辙,只是哥哥身上的杀气太重,没有这份闲适、脱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