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大可不必让冯逸云去!”陈壁回过神来,“前面冯逸云自己还说了,他祖父大病一场,一直没有痊愈,见到陛下激动,咳嗽加重,所以他来代劳,怎么会贸然离开冯志远跟前?!”
陈壁越发觉得有事端!
“你再往前想想,涟卿说留宿之前,还有什么?”陈修远提醒。
陈壁继续复盘,“好像就是那句人丁单薄,大伯过世了,大伯娘带了兄长回娘家省亲,不在府中,说府中只有他和冯志远两人……”
说到这里,陈壁自己也隐约觉察出了些许,就是这句!
“在冯逸云说完这句之后,冯志远就连串咳嗽!当时还以为是他病急咳嗽,眼下看,其实是打断冯逸云的?”
陈壁越想越清晰,“然后,又趁陛下说了要在冯府留宿,冯志远借要收拾苑子出来的理由,顺道支开了冯逸云!”
陈壁自己都将这些细节连同了,“但如果只是要收拾苑子,哪里用得上冯逸云,安排一个人就好了,冯逸云也不会离开正厅!是因为……冯志远看来,冯逸云那句话透露了旁的信息,不想让他再多说了!”
陈壁呼吸都加快了!
继续道,“照说,冯逸云沉稳冷静,应当知晓什么话当说,什么话不当说,冯志远支开他,是因为他说了不当说的话。也就是说,那句不当说的话,透露了不该透露得信息。”
所以主上说要找那个年纪的中年妇人!
“可是,冯逸云为什么要这么做?”陈壁不解。
“因为他自负。”陈修远环臂,“自负到要亲自来见见涟卿,自负到在涟卿跟前打哑谜,看涟卿能不能猜到,自负到,知晓自己一定能全身而退。”
陈壁再次倒吸一口凉气!
“冯家的子孙,这么有底气?”陈壁惊讶!
“让去找人!”陈修远吩咐一声。
陈壁应声去做。
屋门“嘎吱”一声阖上,陈修远才皱紧了眉头,在屏风后来回踱步。
脑海中继续思量着。
不对!
除了冯逸云,今日哪里还有不对……
第一个不对!
冯志远没必要同涟卿说这些!
他同涟卿说这些没有意义!
就算是气糊涂了,他也不应该出卖涟宋!
涟卿以前就算是怀疑涟宋,但没有确切的证据,和完整的推断,也不会将这些套在涟宋头上!
但冯志远的话补齐了其中的推断!
也让所有的事情连在了一处!
同洛远安和涟卿说起的,严丝合缝,全然能对上!
也解释了为什么冯志远,邵泽志,常玉和薛仁书,包括翁奥园这些人会做这些事!
从这一点上来看,所有的事都能对得上!
冯志远没有编造,也没有说谎!
但来得太容易了!
冯志远能隐忍这么久,心性一定过人,怎么会到最后情绪失控,狰狞到歇斯底里,然后和盘托出!
就算他是因为要炸死和烧死涟卿,也说不通!
他自己不会不知道这些计量得炸药,硝石,很大可能是取不了涟卿性命的,而大火在起势前也很容易被扑灭!
冯志远到底在故弄什么玄虚!
这一点不想明白,就摸不透冯志远的做这件事背后的真正目的!
甚至,会被他误导!
一切都合理,但没有动机和意义!
陈修远面色煞白!
第二个不对!
陈修远脚下忽然驻足!
眸色微敛,整个人都停了下来。
冯志远口中一直唤的“涟宋”!
扶不起来的涟宋!
妇人之仁的涟宋!
每一句话用的字眼都是涟宋!
就算涟宋同他亲厚!
视他为长辈。
他也在涟宋面前以长辈自居!
但态度不对!
陈修远似是忽然察觉到了蛛丝马迹。
冯志远这种愚忠的人,为了皇位的正统,都可以不惜牺牲国运,让世家,封疆大吏,洛远安和涟韵之间相互内斗。
又怎么会一口一个涟宋这么称呼?
就算两人私下亲厚。
也应当是只同涟宋在一起的时候。
私下里,晚辈同长辈。
但当着外人的面,涟宋还是冯志远自己认的君。
冯志远自己口中的原话是臣为君死,天经地义,是极其重君臣礼仪的人,又怎么会在称呼这种事情上不留意!
就算冯志远是对涟宋失望,赌气!
恨其不争……
也不应当!
第三个不对!
冯志远其人!
他早前并没见过冯志远,没有办法做最直接的对比判断!
但生辰宴的时候,孟行曾经说去过,景王之乱之后,冯志远是巡察使,杀伐果断,那冯志远一定是个心性手段都了得的人!
是,冯志远今日的情绪从平静,到波澜,到歇斯底里,层层推进,甚至发疯一般,找不出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