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能。
因为火是冯志远放的。
这一连串阴谋和布局的背后,冯志远是主谋之一。
所以涟恒的下落,冯志远是最有可能知道的一个。
也包括涟宋!
如果按照冯志远所说,他想靠那场大火,将涟宋逼至绝路!
让他只有登基这条路!
那大火之后呢?涟宋去了哪里?
这么长的时间,他在做什么!
也甚至,他是否生活在愧疚和恐惧之中!
爹娘拿他当亲生儿子,他也一直是淮阳郡王府的长子!
涟卿记得幼时家中的欢声笑语,也记得涟宋带着她和二哥去后山抓蛐蛐!
有一年离家,她扭到脚,涟宋背了她一天一夜也没喊累!
在旁人眼里,淮阳郡王府兴许不起眼,不入流,虽然是宗亲,但连西秦国中的世家都不如!
但她一直觉得,在他们兄妹三人眼里!
他们是世上最幸福的一家人!
永远都在偏心和护短的爹,让全家都听话的娘,温和儒雅的兄长,调皮捣蛋的二哥……
这是她心中的淮阳郡王府啊!
——陈蕴,你替我把这个交给阿卿。然后告诉阿卿,五年,十年,都不要再回西秦,无论日后是我的书信,她爹的书信,还是恒儿,或是涟宋的书信,都不要再回西秦了……
脑海中的浮光掠影,如同沾染了鲜血的刀尖。
一点一点撕开心头的裂痕。
涟卿的指尖掐紧掌心里,疼痛让自己清醒……
“所以,史伯伯呢?他是淮阳郡王府的管家,但我娘都不知道他去了浣城,史伯也是你安排去浣城的,是吗?”
涟卿尽量平静问起。
涟卿说起史伯,冯志远才停止了笑声。
他是意外,在听他说了这些事情之后,涟卿眼中是有恼意,愤怒,仇恨,但她遏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即便眼中含着氤氲,还在同他说话。
他知晓涟卿还想从他这里知道什么。
她想知道涟恒的下落!
涟宋的去向!
她还想从他这里套出更多的话!
但冯志远还是冷笑一声,沉声感叹道,“涟宋啊,他要是有你一半,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涟卿再次拢眉。
冯志远继续道,“是,史平涛是淮阳郡王府的管家,也是我的人,他是我安插在淮阳郡王府的眼线,涟商河也很清楚此事。涟商河让史平涛留在淮阳郡王府,是因为他是翁奥园的得意弟子。涟商河视翁奥园为老师,父亲,和最尊敬的长辈,翁奥园交待的事,涟商河没有不办的。我早前一直觉得涟商河胆小懦弱,不堪重任,不敢将涟宋放在他跟前,但翁奥园信任他!翁奥园一心想要匡扶皇室,涟商河是翁奥园最信赖的学生,愿意追随翁奥园。所以,从一开始,他就知晓史平涛是我的人,因为涟宋在,所以史平涛也要在。这是一开始就达成的协议。”
“所以史伯名为府中管家,其实是你的耳目。我爹为了所谓的大局,留了史伯在身边。同时,史伯也在替涟宋做事。”涟卿窜到了一处,“浣城不是涟宋让史伯去的,其实是你。因为你知道如果不是信任的人,我不会轻易回西秦,所以你只能驱使史伯。等入了浣城,史伯让人告诉了你,我在袖城,所以他特意在袖城逗留,是想等你的指使。你知道定远侯要想要信良君即位,所以你想借定远侯的手杀了我——因为那个时候淮阳郡王府的嫌疑已经洗清了,涟宋可以名正言顺当天子,所以,淮阳郡王府的所有人都会是绊脚石,包括我爹……”
涟卿眼中氤氲再次泛起,“所以,那把火无论我在不在,你都会放。狡兔死,走狗烹,在你匡扶皇室的目的面前,旁人的性命都一文不值,是吗?”
“我早说过陛下聪慧,如果陛下与涟宋的身份反过来,又何须到今日地步?”冯志远说完,又重重咳嗽几声,伸手遮掩之后,涟卿和陈修远都看到了他手中的血迹。
咳血了!
应当命不久矣……
陈修远和陈壁就在两人之间的地方,左右两侧站着,冯志远威胁不到涟卿这处。
陈修远惯来谨慎,陈壁一直跟着他,两人早有默契。
冯志远眼下都能说出这种话,早就已经丧心病狂,无所顾忌,但涟卿还有话要问,陈修远朝陈壁使了使眼色。
陈壁很快会意,然后趁着涟卿同冯志远说话的时候,一点点退出正厅中。
刚才涟卿特意支开旁人,是想单独同冯志远说话。
想从冯志远这里套出早前的发生的事情。
而冯志远也将计就计,名正言顺从涟卿跟前支开了自己的孙子冯逸云。谁都没想到冯逸云离开之后,冯志远就似变了个人,合盘同涟卿托出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