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修远在念念年前多口口是心非,其实他最在意的就是念念……
陈修远伸手揽着她,“我心里总不踏实,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阿卿,我有些担心。”
“信则灵,不信则无。”涟卿宽慰,“即便不信,小心些总没坏处。”
他吻上她唇畔。
*
等回了万州府,都入夜了。
明日是囡囡的生辰宴,这一趟从寺中回来,祈福有了,也带了寺中开光的平安符回来。
陈修羽将平安符系在囡囡的小腰带上,在白日宴结束之后都会挂在这里。
陈修远同他一处,也见他熟练得换着尿布。
陈修远莞尔。
“这一趟回万州,多呆些时日吧。”陈修羽轻声。
陈修远怀中抱着囡囡,有些爱不释手,也轻声应道,“京中还有些事,明日百日宴结束,后日晨间就走。”
陈修羽顿了顿,“这么急……”
陈修远没同他说起今日签文的事。
陈翎一月底就会离京,今日的签文多少让他心中升起了担心和焦虑,他不想留念念一个人在宫中太多时间。
陈翎不在,他可以把念念接到敬平王府。
念念在他身边,他也安心……
“下次,下次我带阿卿多在万州府呆些时日,等天子这处平稳的。”陈修远也没再隐瞒陈修羽。
“阿卿是你心上人吧。”陈修羽虽然不说,但并不代表知晓。
陈修远默认。
“郎才女貌。”陈修羽说完笑起来,陈修远也跟着笑起来。
放下囡囡,有乳娘照看着。
兄弟两人很久没有在一处饮酒了,明日百日宴,就算是家宴,百日宴当日的仪式也繁琐。明日未必有时间够兄弟二人畅饮,后日他又要启程,陈修羽是怕没时间同他一处安静喝会儿酒,说会儿话,所以挪到今晚。
爷爷过世的这一年,说快也快,如白驹过隙,又是一年;说慢也慢,总觉得好像还是昨日的事……
明日是囡囡的百日宴,两人都默契没有喝太晚。
结束时,陈修羽回了苑中。
陈修远原本也是要折回苑中的,又忽然想起什么一般,又去了老爷子早前的苑中。
见苑中点着灯火,陈修远心中说不出的复杂。
就算是,府中有人在打扫,但看到老爷子苑中亮灯,陈修远就想起同老爷子在一处的点点滴滴。
祖孙两人的感情很深,直到爷爷过世的很久,他都没有习惯身边没有老爷子的日子。
府中伺候的人也大都知晓,所以轻易不会在他面前提起老爷子。
而眼下,看着老爷子苑中灯火长明。
陈修远心中百感交集。
入内时,熟悉的景致映入眼帘,他一直避讳来这里,但真正来这里,才知晓处处都有老爷子的痕迹,他都记得,也记得清清楚楚。原来他再希望不过的,都是爷爷常住的这处苑落,灯火长明而已。
陈修远推门入屋。
屋门嘎吱一声,涟卿听到声音,从屏风后伸出头来,见是陈修远。
“冠之哥哥。”涟卿轻声。
陈修远才知晓是涟卿在这处。
“你怎么来这里了?”陈修远上前。
涟卿手中的鸡毛掸子还没放下,轻声道,“就是想起爷爷了,正好有时间,就来这处了。爷爷以前总是让苑中多点几盏灯,肯定不习惯眼下冷清,我让他们今晚多亮了几盏灯……”
涟卿话音刚落,他俯身,伸手抱紧她。
她不知他怎么了……
但很明显,他身上有酒气在,应当是,想起爷爷了。
陈修远没有出声,涟卿也没有再出声。
屏风后,两人就这么相拥,许久都没有说话。
涟卿想起爷爷过世后,有一晚,陈修远就这么跪在灵柩前,一言不发,同眼下一样……
等从老爷子的苑落离开,夜色深了。
今日去了寺庙往返,寺庙在半山腰上,马车停下还要走很远,涟卿身上出了一层薄汗。
耳房中沐浴时,仰首靠在浴桶边缘,阖眸想着今日的事。
先是白日事在寺庙求得那根签文,陈修远讳莫如深;而后是入夜在爷爷苑中除尘,忽然同陈修远遇到,然后陈修远一言不发,俯身拥着她,少说,近乎两刻钟没动弹。
也是今日,她第一次想,她于陈修远而言,也是不一样的存在。
她经历过他最沮丧无助,暗无天日的时候;他也占据了她从少时起,心中就隐隐有的所有喜欢……
他们其实都在以不同的方式,陪着对方度过了一段或长或短,但无可替代的时光。
耳畔的水声响起,她微微睁眼。
见是他,伸手拿了一侧的水瓢替她舀水,浇在身上。
她看他。
他也看她。
“陈修远。”她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