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修远不吱声了。
许骄也不吱声了。
两人都各自想起各自的事,而后又都端起酒杯,轻轻碰了碰,又轻抿一口。
……
涟卿知晓他们两人有话要说,一直在楼下逛了很久,才端了酸梅汤上来。等入内时,见许骄在喝酒,陈修远在吃辣锅。
涟卿:“……”
这都是在舍命陪君子吗?
“阿卿,我方才还在同冠之说起,等回南顺之后,我让人给你们送些许府酒庄的酒,一定要尝哦,还有,记得有机会的时候,来南顺看我~友谊天长地久~”许骄才说完,又喝了一口,然后倒在桌上就不动弹了。
“许相?”涟卿刚上前,就听到的均匀的呼吸声响起。
涟卿尴尬看向陈修远,“冠之哥哥,你要不要送许相回去?”
陈修远笑了笑,“别碰她。”
涟卿不明何意。
陈修远唤了声,“葫芦。”
葫芦是许骄的侍卫。
葫芦入内,看见喝多了许骄,一脸头疼模样。
“葫芦,送许相回去吧,这里没旁人。”
陈修远说完,葫芦朝他拱了拱手,然后涟卿见葫芦直接将他们家许相扛在肩上扛走了。
涟卿睁大了眼:“……”
看着涟卿惊讶的目光,陈修远忍俊。
等咚咚咚的下楼声结束,涟卿才回过神来,“许相,这么轻吗?”
“嗯,打肿脸充胖子。”陈修远笑开。
*
两人下楼时,许骄的马车已经离开了。
西郊离京中很远,原本两人也要上马车回京的,但好像中午吃了不少,有些撑了,马车中颠簸恐怕不舒服,还不如散步一段,正好可以一面往回走,一面消食。
陈蕴和陈壁驾着马车在前方不远处;陈修远一手牵着涟卿,一手撑着伞。
下雪时不冷,融雪冷。
雪不大,有时候还在半空就融化。
两人并肩走在雪地中,雪在脚下踩得咯吱作响。
即便不说话,但共伞时,途径之处,沉甸甸的白雪缀在枝头上,又簌簌下落,和着脚下,雪中的咯吱声,都似一曲动人的乐曲……
“你同许相怎么认识的?”涟卿问起。
“有一年爷爷出使苍月,我同跟着一道去了一回,那时候许骄还是南顺国中鸿胪寺的官员,我同她在苍月见过面,很早之前的事了。”陈修远也想起早前来。
“你们就见过一面?”涟卿意外。
陈修远颔首,“也不止,后来也见过一次,但君子之交,一面就够了。”
涟卿感叹,“许相说完斯斯文文的,很难想他能压得住朝中百官。”
陈修远笑起来,“斯斯文文?张牙舞爪差不多。南顺朝中官员没有几个不怕她的,她背后是元帝,你见过哪个宰相,这月被罢官,下月复职,再下月又被罢官,再下月又被复职的?”
涟卿:“……”
陈修远继续道,“帝王有帝王的心思,每个君王都不一样,想要的,顾忌的,看重的都不一样。”
涟卿听出了不同。
方才许相同他一道,应当说起了朝中之事,所以陈修远才会心生感叹。
“伴君如伴虎,得多大勇气才能留在天子身边……”陈修远低声。
涟卿看他。
他没吱声了。
……
再往后一些,路开始没那么好走了。
两人也走了些时候,散步消食的目的是达到了,他也轻声问起,“要回马车吗?”
如果想回,他会直接说,回马车吧;他问要回马车吗,是他觉得还好,但征求她的意思。
涟卿轻轻摇头。
他果真笑了笑,又不由驻足停下,“小尾巴,上来,我背你,前面路不好走,我背你走。”
涟卿眸间微讶。
他之前没背过她。
小时候在家中,也只有爹和两个哥哥背过她……
在她印象里,这是很亲近的举动。
尤其,他背起她的时候,她看不到他的脸,但她还是脸红了,红到了耳后。
“阿卿。”
嗯?她心中咯噔,好似偷偷看他被发现了一般。
他温声道,“家中给你说亲了吗?”
涟卿:“……”
虽然但是,他忽然这么问起,她还是紧张,握着伞的掌心攥紧,轻声道,“没有。”
“哦。”陈修远继续道,“那伯父伯母有说,想要找什么样的女婿?”
涟卿微微咬唇,不知道怎么应才好。
他继续道,“我有个朋友,他家世清白,后宅干净,算青年才俊吧,也志向高远,不沉迷酒色,也不会与狐朋狗友鬼混……”
他正在想后面半句怎么说,她打断,“他有喜欢的人吗?”
陈修远:“……”
他怎么没想到她会这么问的?!
他怎么回答都是个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