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陈修远又道,“方才眠舟提起的《五元记》……”
杜眠舟心里一咯噔,他,他方才是提起过,就带了一嘴,显示自己博学多才,但不是吧,《五元记》这么偏门……
陈修远一面说话,他心里一面吊到了嗓子眼儿,就怕他……
但怕什么,来什么,陈修远果真看向他,“《五元记》中,眠舟你印象最深刻的一段是什么?”
“呃,嗯?”杜眠舟脸都绿了。
当着敬平王和涟卿的面,他当然不好不开口,但,他确实没读过《五元记》,杜眠舟呵呵笑了两声,窘迫道,“今日,见了敬平王,世子,和四小姐,紧张,一时有些,有些紧张记不住了……”
眼见陈修远又要开口,杜眠舟顿住,真的猜不到他下一句又要往哪里说,如临大敌,也喉间轻咽。
但陈修远是看向涟卿的,明显温和,“小时候你读《五元记》,同永建怎么说的?”
永建是涟恒的字。
陈修远一提起,涟卿就笑,“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哦,有道理。”陈修远赞叹一声,再没说过话。
杜眠舟脸色一红,早前还能撑下去的表情,眼下再也撑不过去,这次是在敬平王和世子跟前丢人丢到家了,还不如四小姐小时候,这……
杜眠舟丧气。
端起茶杯饮茶,再不像早前那么健谈。
倒是陈修远会不时同涟卿说话,说的都是些古书典籍,也都不曾刻意,信手拈来,杜眠舟越听越觉得方才丢人丢大了,涟卿看得书,应当比他全家都多,刚才还在卖弄,也亏得世子打断,否则,还不知要怎么贻笑大方……
这一路,几人还是一道爬山。
只是陈修远和涟卿一左一右跟在敬平王身侧,杜眠舟开始是想插话,发现插不上话,到后来,索性觉得觉得自己有些多余,心中不免唏嘘……
涟卿口中一直唤敬平王爷爷,敬平王也待涟卿亲厚,同孙女一般,今日怎么看,都是敬平王想在万州城内替涟卿物色青年才俊,而世子,应当是来把关的。
可他自己没接住。
这次,如果再不补救,就算是彻底在敬平王和四小姐跟前除名了……
原本,敬平王第一个想到他,应当是中意他的。
他这个时候,如果再不做什么,倒是真让敬平王失望了,也让家中失望了。
杜眠舟心中轻叹,原本也想到放弃,可临到下山的时候,又忽然想到亡羊补牢,为时不晚,总比坐以待毙强。
杜眠舟再次上前,“四小姐,今日我……”
陈壁想死的心都有了,消消停停的不好吗?
是刚才没摔出毛病,还是看不到旁人还有一尊煞神?
还上杆子往跟前送。
果真,陈壁脸上的表情还未敛去,就见陈修远转眸看他。
是是是,他大人有大量,已经给过他机会了,是有人自己非要削尖了脑袋往前送……
最后,杜眠舟在下山的路上踩滑,接连滚了好远,幸好被陈壁‘眼疾手快’拎住,提醒道,“杜公子,下山路上,可得小心呀!就是这要真出什么事儿,可怎么办?”
杜眠舟是被吓懵了,赶紧道谢,“多谢陈侍卫。”
陈壁叹道,“不用谢,举手之劳而已,自己多留意啊。”
“是是是!”杜眠舟才发现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陈壁松开他的时候,他脚下一软,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刚才撞得,反正,就是当着敬平王和涟卿的面又滚了下去。
陈壁皱眉,一脸爱莫能助的模样。
涟卿心中担心,不会有事吧?
敬平王看向陈修远,陈修远一脸我舒坦了的模样……
等回万州城的路上,杜眠舟说什么都不肯再同他们一辆马车,因为今日实在太丢人,而且他屁股也疼,实在没办法再一路坐马车回去。已经让人给家中送信了,稍后就会有马车来,他能躺回去,也能舒服些。
回万州的马车上,陈修远继续一脸我很舒坦的模样看向敬平王。
敬平王笑着看向涟卿,“手上还有《历山游记》的书吗?我也想看看。”
涟卿点头,“有,前两日,跟冠之哥哥一道去书局了一趟,正好有一本。”
陈修远目光落在老爷子身上,老爷子笑道,“公孔雀开屏是挺有意思的,舒坦得很。”
陈修远恼火看他:“……”
*
往后的几日,时间仿佛过得很快。
每日都能收到涟恒的消息,知晓涟恒平安,敬平王和陈修远每日也有事情在忙,闲暇的时候,涟卿会陪着老爷子一道看书,下棋,也会去各处郊游。
可但凡有其他世家子弟在,有人总会风尘仆仆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