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恒点到为止,然后伸手,又是抹脖子的动作。
陈修远会意,“我知道了。”
涟恒再次叮嘱,“没同你开玩笑,我妹就是你妹,你这做哥哥的……”
陈修远打断,“我知道了,蝇营狗苟……”
伸手抹脖子动作。
继续道,“还有青年才俊也是……”
再次抹脖子动作。
涟恒这才笑起来,“阿卿交给你,我放心!”
如果不是陈修远在这里,他当真不会放心的。
“走吧,一路平安。”陈修远也拍拍他肩膀。
“走了,阿卿,记得听冠之的话。”涟恒又伸手抹陈修远的脖子,“他要是欺负你,等哥哥回来告诉哥哥,哥哥揍他。”
陈修远推开他的手,佯装不耐道,“快走!”
涟恒这才笑开,“阿卿,二哥给你带好吃的。”
涟卿嘴角牵出一丝笑意,涟恒其实心里知晓,她是不想他担心。
等上马车,涟恒又撩起帘栊,“桑瑞,照看好小姐。”
桑瑞拱手,“是。”
虽然知晓她在陈修远这处安稳,但怎么也要留个人,心中才会安稳。
马车碾过官道,激起官道上的扬尘。
等渐渐驶远,消失在眼帘尽头,陈修远才转眸看向涟卿,眼眶是红的,鼻尖也是红的,但一声未吭。
“小尾巴?”他轻声唤她。
她转眸看他,他看到她眼底碎莹,莫名滞住。
“冠之哥哥,我没事……”她轻声。
她眸间清亮,清亮里又染了一层霜色,他心底好似缀了一块沉石,却未表露,只上前,轻声,“这里风大,去马车上待会儿吧,我交待些事情就来。”
“好。”
他一手撩起帘栊,一手扶她上了马车。
等帘栊放下,他唤了声,“陈壁。”
“世子!”陈壁上前。
陈壁以为他要交待什么事情,但陈修远只是轻声道,“没事,先待会儿。”
陈壁诧异,但还是随他一道,转身往前走去。
马车中,涟卿听到陈修远确实在同陈壁在交待事情,车窗帘栊的缝隙处,也看到两人一面说话,一面走远。
涟卿攥紧指尖,方才一直没有忍住没有让眼泪落下,眼下,也咬唇,低声哭了起来。
……
等陈修远折回的时候,她脸上的泪痕已经擦得没有痕迹。
但眼眶是红的,却没那么快消散得去。
陈修远佯装不察,只轻声道,“陈壁那处有事,耽误久了些。”
涟卿摇头,“不久。”
他笑了笑,吩咐了车外一声,“走吧。”
马车缓缓驶离原处,陈修远特意没提涟恒的事,而是认真同她说起,“小尾巴,这里是万州,敬平王府周遭人多眼杂,要呆得时日久些,恐怕要暂时换个名字安稳。”
涟卿点头,“嗯。”
陈修远点头,也从袖袋中拿出一枚信笺递给她,“今晨让陈壁查的陈家家谱,宁州有陈家远房旁支中的一支。家主的小女儿叫陈卿,同你差不多年纪,我已经让人去那边善后,这里有陈卿家中的详情,抽空看一看,能记多少记多少。”
涟卿接过,虽然陈修远是说能记多少记多少,但她清楚全都要记下来。
这里是燕韩,敬平王府在燕韩国中地位越卓然,盯着敬平王府的眼睛就越多,她记得越多,会添的乱子才越少。
涟卿大致看过一遍。
陈修远在西秦呆过一段时日,那时涟卿日日同他一处,他的口音可以冒充西秦人,涟卿的口音也可以冒充燕韩人。尤其是宁州靠近西秦,原本就同西秦的口音相像。
陈卿这个身份,就似特意为她准备的。
她只要记得住纸笺上的所有内容,就不会露出端倪。
这些生平和出处都连贯,有迹可循,比平日里看过的书册都容易,不容易的是下意识的随口而出,所以开口前,诸事都需思量……
涟卿心中想着。
“小尾巴。”
听到陈修远的声音,涟卿回过神来。
陈修远这才认真道起,“涟恒长风用的是燕韩商贩的身份,不会暴露,陈蕴同他一道,隔日就会送消息给我,有事我会知道的。”
涟卿感激看他。
他继续道,“燕韩到长风往返要四个月,你安心在这里留着,诸事有我。”
“嗯。”她应声,而后,又轻声道,“冠之哥哥,添麻烦了。”
她自然知晓府中突然多出一个人,会多有敏感。
“没有麻烦。”他笃定,“小尾巴,日后不要说麻烦。”
她再次颔首,“嗯。”
*
这一晚,涟卿在床榻上辗转反侧,很晚都睡不着。
一是担心二哥,二是担心母亲这里……
但她眼下能做的,是不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