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卿想起夜里看书时,有些静不下心来,像是慢慢浮上心头的燥热,但这里分明是山间清凉,禅院梵音袅袅,更应当心平气和才对。
涟卿逐一回忆起这些细枝末节处来,而眼下,隐约又觉得有些燥热,还间杂着些许说不出的感觉,她并非没有想过这是什么东西……
是不对劲。
涟卿熄了驱蚊香,稍微顿了顿,又用手帕碾了些下来,又开口唤了声“柯度”。
今晚是柯度值夜,明晚才是惠嬷嬷。
柯度入内,“殿下醒了?”
涟卿示意他上前,将包着驱蚊香的手帕给他,“这个你收好,回了东宫再给我,还有,今晚你值夜,不管晚些谁来,只要在屋中点了驱蚊香,你都熄了,不用告诉别人,记住了?”
柯度虽然诧异,还是应好。
涟卿重新上了床榻,侧身躺下。
方才字条背面还有几个字——明日别怕。
虽然她不知道明日会生什么事,但岑远既然这么说,她能想到的,至少是今晚无事了。她也不知道怎么会意的,许是这几日同岑远在一处慢慢有的默契……
驱蚊香的事情解决,涟卿阖眸,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但睁眼时,已经是翌日晨间,惠嬷嬷唤她,“殿下,快到时辰了,要去大殿听诵经了。”
涟卿撑手坐起,诵经是今日最重要的安排之一,不能迟了。
惠嬷嬷打了水到禅房中洗漱。
东宫朝服太过庄重,与寺庙风格不符,即便寒光寺是皇家寺院,涟卿也是身着素雅衣裳去的大殿,惠嬷嬷跟在身后。
大殿处,上君已经入内了。
她的位置就在上君一侧,上君见了她,淡淡颔首。
大殿中的僧侣开始诵经,先是木鱼声,敲钟声,而后才是整齐而低声的诵经,带了音律的梵音的确可以洗涤人心,尤其是在佛寺这样的地方。
涟卿垂眸,安静听着。早前去弘福寺有些急,只有半日,但这次,在寒光寺慢慢听着诵经,好似这段时日以来的紧张,焦虑都在梵音中逐渐平静。
等睁眼的时候,余光瞥到身侧,上君也没出声,淡然,温和,儒雅坐在一侧,仿佛也在仔细听着诵经。
涟卿想起初见上君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好印象,她是从不喜欢他的接触开始,就是早前她睡着,他指尖抚过她额头那次。
她很敏锐与旁人的接触,也知晓这种接触带着某种‘亲近’……
他数次有意无意,所以即便旁人眼中的上君如何温文尔雅,她这里都避讳。譬如眼下,听诵经的一个时辰,她一声没出,也没再朝他看去。
等诵经结束,又去了素缘斋用早饭。
方丈同她说了后几日的安排。
上君今日就要启程回京,后几日寺中的事都是她来做。
涟卿安静听着,余光也偷偷环顾四周,无论是方才的诵经也好,还是眼下的素缘斋也好,都没见到车源踪迹。
想起字条上的“明日别怕”几个字,她一边听着方丈口中的话,一边有些心猿意马。
等方丈说完,她温声应好。
等早饭用完,上君才朝她道,“礼部的册子有些问题,走之前有几处要同你一起看看。”
涟卿目露迟疑,上君又看向郭维,“郭将军也一道吧,正好有些要一道看,看完礼部这处的册子之后,还要郭将军商议寺中后续的事,等都妥当了,我就稍后启程。”
“是!”
听到郭维应声,涟卿不好不去。
上君的禅房在清净处。上君喜静,平日里看书也不喜欢旁人打扰,所以在寒光寺中也都安排的僻静处,有禁军值守,但人不多,也离得远。
禅房中也点了檀香,看到一侧的驱蚊香时,涟卿心中隐约有数,没有多看。
案几前,两人对坐,郭维也在一侧。
“这次来得人不少,安全起见,禁军的巡逻要多增加,不少外地诸侯回来,是可以佩剑的,马虎不得。”
上君是真的在同郭维说起生辰宴的巡逻事宜。
郭维也应道,“上君放心,东西两大营已经在调整人手,会提前准备好,会确保生辰宴前后的安全。”
“那就好。”上君似是松了口气。
正好还要提什么,有禁军在禅房外拱手,“将军!”
“上君,殿下,失陪。”郭维起身。
等郭维出了禅房,上君朝涟卿道,“这两处的安排有问题,日后你也会遇到,要避过。”
涟卿看向册子处,是座次安排,礼部未必事事清楚,有些世家之间面上看着和气,但实则背地里针锋相对,勾心斗角,这些事礼部未必清楚,但上君清楚,所以这些册子确实都要过目。
涟卿应声。
再看到第二处时,郭维折回,“上君,殿下,后山好像有不明踪迹,末将去看看,稍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