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我晚些回来。”陈修远看她。
她轻嗯一声。
帘栊外,陈壁已经在另一辆马车处等候。
陈修远撩起帘栊,准备下马车,涟卿出声唤他,“冠……”
他是想唤冠之哥哥,他转身看她。
她唤了称呼,“岑远。”
“有事?”他温和看她。
她想了想,轻声道,“你,小心些……”
她是提醒他。
他莞尔,“放心吧,陈壁同我一道,不会有事的。”
陈壁在?那她确实放心了,涟卿没说旁的。
临下马车时,陈修远又折回转身,“不用担心我,他不能把我怎么样,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涟卿抬眸看他,美目里含了韵致,他笑了笑,再次道,“我晚些回来。”
涟卿莫名顿住,这种感觉很熟悉。
我晚些回来……
他今日里第二次了说这个话了,就仿佛是同她说,先回家等他,他晚些就回。这种熟悉感,就像爹爹有事要出门应酬的时,特意同娘交待的模样。
思及此处,涟卿微楞。
爹,娘……
她好像渐渐有爹和娘的印象了,很模糊,就似隔了一层水雾,但慢慢浮上心头。
——你小心些。
——放心吧,我晚些带阿卿回来。
她方才和陈修远之间的对话,就像极了娘亲早前交待爹爹的话,还有爹回给娘亲的话……
涟卿怔忪时,马车缓缓驶离,微风吹起车窗帘栊,陈修远正好要上另一辆马车,回头时,刚好见涟卿的马车缓缓驶离。
风吹起车窗上的帘栊,他见她似是在出神想着什么。
她刚才之所以会提醒他小心,是因为她下意识里还是怕洛远安。
在他没入京的这段时日,一直是她一个人在面对洛远安,东宫管事的,也是像惠嬷嬷这样被洛远安安插在身边的人。
她才失忆,原本就对周遭敏感,所以额外小心谨慎。
所以她对洛远安的害怕,甚至超过信良君……
所以他并不想她见洛远安。
时间能将这种害怕冲淡,洛远安如此,朝中的政事也是如此,她需要时间树立威信,破除这些恐惧。
涟卿的马车往城中驶去。
等涟卿的马车离开,陈壁上前,“太傅。”
陈修远颔首。
远处,大监也朝他拱手,他点头之意。
自从天子过世,大监就一直跟着涟卿。
大监是天子留给涟卿的人,大监跟随着天子一路走来,是天子信得过的人,而且大监精明,又比柯度和瓶子等人都要稳妥。眼下京中之乱暂时平静,涟卿身边有大监和何妈在,比早前安稳很多。
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陈淼驾车,陈壁跟随者陈修远一道上了马车。
“这几日如何?”马车上,陈修远淡声问起。
陈壁看他,“主上是问西秦京中,还是问燕韩的消息?”
“都说。”
陈壁心中拿捏着,西秦京中的事,其实差不多告一段落了,主上其实也都清楚,可以缓缓,倒是燕韩的事,早前主上还问起过,是担心。
陈壁开口,“主上,燕韩来了消息,说沈将军的父亲过世了。”
陈修远微讶,“沈老将军过世了?
“是。”
见他迟疑,陈壁继续道,“沈老将军早前就病痛缠身,很多年前起就不在军中了。这次,听说正是旧疾复发的时候,陛下带太子经过安城,见了沈老将军最后一面。”
陈修远看他,眼神里带了几分微妙。
陈壁握拳轻咳,是,知晓内情的人都会觉得蹊跷,哪能这么巧合?
陈壁凑近,“听说是沈老将军病重,陛下听说了,所以特意带天子‘顺路’去看的。”
陈壁这句话就说得再清楚明了不过。
陈修远慢悠悠道,“哦,原来是认祖归宗。”
陈壁:“……”
一到沈将军这处,王爷就是这幅语气和模样。
陈壁不好开口评价,索性缄口。
陈修远又问起,“沈辞回京了吗?”
陈修远应道,“应当快了,预计是六月底七月初的几日,燕韩国中消息传来还需要时日,眼下倒是还不曾。哦,对了,主上,还有一事,景阳侯世子赵伦持去林北驻军了。”
赵伦持?
陈修远以为听错。
陈壁解释,“听说是赵伦持特意找陛下请调,要去林北历练的,景阳侯为此还在陛下跟前闹腾过,但陛下还是同意了赵伦持的请调。”
陈修远轻嗤,“哟,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陈壁嘴角微抽,“赵伦持不是同曲将军退婚了吗?应当,也是觉得自己该闯出一些东西吧,但景阳侯应当是不怎么愿意的。原本景阳侯让赵伦持到禁军中任职也是镀金,不指望他建功立业,赵伦持忽然闹这么一出,倒是反将了景阳侯一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