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也有歌舞,但更多的是夜宴上的即兴赋诗,能对酒当歌,也能奏乐填词,还能就着歌舞直抒胸臆,有文人之气,又不止于文人之气。
岑远是太傅,魏相不在,岑远在离涟卿不远的位置,一侧,是崔祭酒和傅司业。
觥筹交错间,涟卿喝了不少。
远远望去,古今堂中,黑压压的一片全是男子,虽然也会有女子,但都是陪衬,譬如歌姬,舞姬,或是斟茶倒酒的侍女,都不是座上宾。
她想的是,这样的场合,不应当有女子吗?
至少,这西秦国中不会缺比她更专注,认真,学识过人的女子,只是她们都不在这里……
“殿下。”思绪间,又有人敬酒。
是张大儒。
涟卿也举杯,饮酒的时候,余光瞥到岑远也在饮酒。
她早前见过岑远与郭维饮酒,眼下同国子监的官员,学生,大儒和学者一道饮酒,又是另一种风骨。
涟卿不知道是不是方才有些喝急了缘故,尽管看着他,知晓他一直以来都在尽量低调,锋芒尽藏,但她眼中的他,怎么都是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个……
这一整晚都有人在敬酒,涟卿推辞了不少,但大儒的敬酒,她推辞不了。
岑远看了看她,即便同旁人一道说话,他也一直余光关注着她。
她喝了不少了,但今日这样的场合确实不好抽身。
岑远远远看了柯度一眼,柯度借故,佯装不经意间上前,在近侧时,岑远附耳了一声。
柯度会意。
等再有大儒上前敬酒,涟卿端起酒杯,唇畔的酒香淡了,其实,是杯中换成了白水。
涟卿很聪明,即便再惊讶,也没显露。
等放下杯盏时,瞥向柯度,柯度目光看向太傅处,她顺势看去,见他还在同张大儒说话,但她第一时间就想到,是他的意思。
他才是脑子里什么鬼点子都有的那个……
再有大儒,学者,学生和旁的官员和子弟来敬酒的时候,涟卿倒也不怕了。
大监上前,有些担心,“殿下喝了不少了。”
“哦,是有些多。”她又不会说漏。
大监凑近,轻声道,“这样的场合,殿下呆的时间也差不多够了,眼下离开也不会不妥。”
今日的主角不是她,她不在,宴席也能继续,甚至更好。
诸位尽兴,涟卿起身,堂中也都纷纷起身相送。
这几日的东宫已经让人惊喜,至少在大儒,学者和国子监学生中的东宫威望是有了。
东宫离席,早前不用起身的几位大儒也都纷纷起身相送,是对东宫的尊重。
*
等涟卿从古今堂回了苑中,路上吹了些风,又有些酒意上头。
如果不是后来岑远让柯度在杯中换了白水,她眼下只会更难受。
他心思细腻,什么都看得到,也想得到。
他应当在古今堂的时候,就时时刻刻在关注她。
“何妈,我先去沐浴。”等回了外阁中,涟卿身上的酒意让何妈拢眉,但何妈提醒,“殿下,喝多了不能沐浴,会不舒服的。”
今日这身朝服太隆重,她早就出了一身汗,再不去沐浴,她都不知道要怎么才好。
“没喝太多,就是有酒意在,何妈,帮我准备碗醒酒汤吧,我稍后喝了歇下。”她避重就轻。
何妈还是担心,“殿下真没事。”
涟卿笑道,“有,衣裳太隆重,再不沐浴,整个人都于鏊不好了。”
何妈这才松口,“那殿下去吧。”
涟卿也朝她道,“何妈,放心,我没事,我很快就出来。”
何妈这才颔首。
*
等宽衣入了浴桶,浴桶中的温水好似将疲倦慢慢带走,但确实好像如何妈说的,越沐浴,酒意越上头。
不过,今晚好像也没旁的事了。
她只想舒舒服服得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明日回京。
大监没有一道回苑中,她离开,大监要在。
明日还要向天子复命,所以大监在,岑远在,信良君等人都在。她不胜酒力,大监让她先回,没有不妥之处。
但她倒是意外,今日信良君与她和平相处……
涟卿自己也没敢洗太久,主要是真的觉得酒意上头了,怕稍后在浴桶里睡着。
身侧就有她入睡时常穿的宽松衣裳,都是何妈刚才备好的。
青鸾和云雀都知晓她沐浴的时候不喜欢有人从旁伺候,所以大都在耳房外。
酒意涌上,涟卿看着铜镜前的身影,越发慵懒妩媚。
她头发没怎么擦干,但不想擦了。
从耳房出来,听到屏风前有声音,她唤了声“何妈?”
对方没有应声。
她眸间微讶,踱步上前,从屏风后走出的时候,原本还想唤声“何妈,你怎么不理我?”的时候,却见屏风前的身影是岑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