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卿这一大段说完,刘凝予喉间轻轻咽了咽。
没听懂……
但不懂也要装懂,只是刚才他就险些听得打瞌睡,眼下在东宫说完之后,他就跟着赞同得点头。
其实也没听懂讲的什么,所以即便点头,心中还是忐忑。
岑远没有戳穿,也没有理会,而是接着涟卿的话道,“那也要看做什么事,用什么力度,解决什么问题。任何事情放在不同时间,都有轻重缓急之分,所以要用不同的人。譬如殿下手中有两个人都可以做同一件事,其中一人,能一呼百应,凭借雷厉风行的手段,当即就能做完,殿下身边需要这样的人;而另一人,则是踏踏实实,步步为营,他却能做得细致,却未必能快,殿下身边同样需要这样的人。他们两人哪怕做得是同一件事,但在不同的时候,殿下要启用的人也应当不同。譬如方才殿下提到的郭白彻,他可以在不棘手的时候,慢慢推行变革;但在应对变化,和突生的变动,可能就需要像赵百道这样雷厉风行的人。”
岑远也同样是长篇大论。
涟卿颔首,“我明白了。”
一侧,刘凝予再次顿住,刚开始还能听一听,后来绕来了绕去,一会儿粮仓的,一会儿用人的,他根本就听不清进去。
满脑子想的都是等从鸣山书院离开后,怎么赌.钱,怎么偷偷找乐子。
他马上就要同东宫成亲了,有些事横竖是不能明目张胆得做了,也不能像早前一样自由无拘束,所以刚才太傅同东宫说话的时候,他干脆在想要怎么寻乐子。
然后太傅突然说完,东宫也问起他,“世子觉得呢?”
他,他?
刘凝予僵住,支吾道,“好,甚好,我觉得太傅言之理由。”
大监心中轻叹,若是早前的永昌侯世子倒还好,眼下的这位,东宫应当看不上了。
刘凝予也觉得尴尬,但这个时候走,就更坐实了他没听,他也怕日后传出去,被父亲这处斥责,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呆着,反正,他是同东宫在一处就是了。
涟卿看了看岑远,继续道,“还有一人,我有印象。”
岑远心底澄澈,“殿下说。”
“丁宇,他提了粮马道一事,也说了河流改道对粮马道的影响……”
刘凝予早前就已经听得枯燥无味了,只是方才勉强打起精神。
可眼下,又因为昨晚摸牌九睡得太晚,耳边越发觉得像在念经一样,他忍不住上下眼皮子开始打架,而后是隐隐呵欠,然后是打出呵欠,最后睡着了,头缀了缀,然后又缀了第二次,第三次。
终于,“世子?”
大监唤到第三声上,刘凝予乍醒,想起是在东宫这处,遂又赶紧坐直,但因为刚才瞌睡太重,眼中都是血丝。
这个时候被大监叫醒,既尴尬,又歉意,刘凝予握拳轻咳两声,“我,那个,刚才……”
刘凝予灵机一动,话锋一转,“刚才听了殿下和太傅的探讨,我需要再好好想一想。”
“是,原本粮马道的事情也要多思量。”
刘凝予以为糊弄赶过去了,涟卿继续道,“那世子先想想,等整理好了,我还想听听世子高见。”
刘凝予下巴都险些惊掉,还,还要听他高见啊?
他,这……
涟卿玩儿呢,“不急,慢慢想。”
“哦,呵呵,好。”刘凝予额头都是汗水,他压根儿就没听,他想什么呀,但东宫和太傅应当还有话要说,他再留着,怕更多事情,他赶紧起身,“那,殿下,我先回了。”
涟卿看向大监。
大监一面头疼,一面会意领了永昌侯世子离开外阁间。
刘凝予起初还没反应过来,等到同大监分开,刚走了几步,忽然意识到,不对啊!
刚才东宫的原话是——先好好想想,等整理好了,我还想听听世子高见。
那就是他什么时候想好了,再什么时候来见她,但他刚才什么都不知道啊!那他还怎么往东宫跟前凑啊!
刘凝予傻眼儿。
*
外阁间中,岑远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什么?”涟卿看他。
“粮马道改道,从永昌走,你怎么不再胡诌些?”他知晓她过往就爱怼人,但这一条实在太好笑。
涟卿奈何,“但他不也是连这个都没听懂吗?等他反应过来,寻人去问粮马道改道走永昌的意思,他就更不好意思出现了。”
他是不用担心她,她自己就能应付刘凝予。
但涟卿轻叹,言辞中都是担心,“刘凝予如此,是因为永昌侯早前也没将他当做永昌侯府世子来教导,所以刘凝予如此,并不代表永昌侯也如此,永昌侯恐怕难应付多了,眼下永昌侯尚在京中,等从鸣山书院回京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