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刑大人使不得+番外(541)
再加上此人平素跟谁都是一副巴结讨好的模样,因而至少在表面上来说,他与衙门里其他人的关系都还算不错,没有与什么人交恶过。
至于背后么,别人倒也未必真看得上他,所以一直有人给他起诨名,明明是叫做王荀,旁人却故意装作认不得他的名字似的,叫他“王苟”。
慕流云对这位“王苟”也算是有一些印象的,以前在州府衙门那会儿没有怎么直接和他打过交道,没想到这会儿自己是提刑司的人了,到因为自个儿二叔的事情撞上了这厮。
如果单看他的那一份验尸格目,似乎也没什么大的毛病,只是在好几份认认真真又很严谨的格目中间,就显得十分显眼,让人不由得多想了一些。
这些仵作都是江州各县衙的人,论其水平来,也是七七八八,不相上下,不会有太大的参差,若是别人都能注意到的问题,唯独王荀含糊其辞,那就有点意思了。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孔县令最初看到的关于黄陆升的验尸格目,也是这位王荀王仵作的手笔,正因为之前他已经得出了那样的一个结论,所以这一次才要用这样的笔法去继续含糊其辞,毕竟人总不能每隔两天就得出完全不一样的验尸结论来。
不管是纯的人,还是坏的人,没有人会自己去打自己的脸。
慕流云知道袁牧不动声色把这一沓格目交给自己过目是有原因的,所以看出王荀验尸格目的问题之后,她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把格目恭恭敬敬还给袁牧,嘴上道:“大人,卑职看过了,我们江州各县的仵作果然水平都很高,做起事来一丝不苟,值得褒奖!”
袁牧嗯了一声,对身边的袁甲说:“推官说的在理,昨日请这几位仵作过来验尸,舟车劳顿,袁甲替我给诸位拿些车马费、茶水钱!”
袁甲得令,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碎银出来,给那几个仵作一人发了一角,那几个仵作本来还战战兢兢生怕受到责罚,没想到居然拿到了赏钱,顿时乐得眉开眼笑,连忙鞠躬作揖。
慕流云嘴角抽了抽,看着他们手里面的银子只觉得心口一阵抽痛。
她好像忘了和袁牧说,叫他解约一点的事情!
瞧瞧袁甲发出去的碎银子,虽然是一角一角的,但是那大小看起来也足有一两多二两重!
这些个仵作一年的薪俸大概也就那么三四两,袁牧这一出手就等于多发了半年的钱给他们,难怪得他们一个个笑得都跟脸上要开花儿了一样!
明明一串两串铜钱就能够解决的事情,非要动银子!慕流云在背后偷偷咬了咬牙,拿眼睛瞪这个出身高贵到一点都不会过日子的男人。
“孔大人,”打发了几个仵作之后,袁牧招呼立在一旁依旧紧张兮兮的孔县令,“把涉及到本案的人都带到堂前,本官今日要亲自审一审。”
“是!卑职这就安排!”孔县令不敢有一丝丝迟疑,马上招呼了衙差下去办。
不知道是不是看那几个仵作都得了赏的关系,今日太平县的衙差办起事来好像也格外有效率,没多会儿的功夫,一干人等就都在堂前跪了个整整齐齐。
慕二爷也被从大牢里带了出来,穿着一身脏兮兮的中衣,头发凌乱,手上还拷上了链子。
慕流云看着他,他也瞧见了慕流云,估计还在生前一天的气,于是对她来了个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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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二九章 鸳鸯
慕流云面上没有什么反应,心里面偷偷给自己竖了一个大拇指,果然人必须要知己知彼才能做到有备无患,要不是自己太知道二叔的秉性,搞不好现在他一看到自己就眉飞色舞的,那接下来的案子自然也就不用审了,无论如何都说不清楚。
一干人等在堂前跪成一片,一边是黄陆升的娘子,还有当日和他一起在赌坊里面玩乐的那几个友人,另一侧则是以慕二爷为首的他的那一群狐朋狗友。
袁牧端坐于堂上,表情肃穆,孔县令都只能搬着凳子坐在一旁,规矩而又拘谨,就好像是学堂里头正在先生眼皮子底下的孩童一样。
底下跪着的那些人只知道今日审他们的是京畿路提刑司来的大官,并不知道袁牧的具体来路,但看到孔县令都是这样的一副做派,更是大气也不敢出,老老实实,安安静静。
慕流云好久都没见过这么多人跪在堂下,却恍若堂下无人一般安静的场面了。
不过她现在正在充当着袁乙以前的角色——立在袁牧身后,虎着脸一声不响,顺便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下面跪着的那几个人。
在她右手边跪在最前面的自然是黄陆升的娘子,别看死去的黄陆升与自己二叔的年纪不相上下,这位黄家娘子岁数却是并不大的,看上去也就不到三十岁,尽管刚刚丧夫,穿了一身麻布丧服,脸上不施脂粉,头上也没有戴什么发饰,仍然掩盖不住她的风姿绰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