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刑大人使不得+番外(11)
于是他对袁甲的话充耳不闻,不作回应,摘下麻布手套,开始吩咐一旁的衙差将事先已经烧好的炭盆拿到帐子口那里,再将醋准备好。
主簿在一旁做记录,还在等下文,却见慕流云这边已经做了收工的准备,感到十分惊诧,连忙凑上前问:“司理大人,这……这边完了?是否过于草率,验得不够仔细?”
“不然呢?你要是没呆够,便继续呆在这里好了,没人拦你。”慕流云觉得这东谷县的老主簿实在可笑,来了帮忙记录检尸格目的时候,眼皮都不敢抬高一点,要不是规矩不能坏,他都恨不能站到帐子外头去,现在却又充起内行来。
“可司理大人还不曾以葱、椒、白梅等物擦洗尸体,好让那些个未能显现出来的伤痕浮现出来……”主簿虽然过去未曾与慕流云打过交道,却也跟着县中的仵作做过几次初检,心中对验尸流程有所了解,见慕流云这种反应,便也不服起来。
慕流云冷眼瞧他,虽说在这江州地界关于刑狱断案之事,他慕司理的名号也算是打出去了,但因为年纪尚轻,平素也不少遇到不服气的老仵作指手画脚,这种事他也是见怪不怪。
“方才我说这女尸死于短时间内便可令人毙命的剧毒之物,这话你可听到?”他问主簿。
老主簿扫一眼检尸格目上的记录,忙不迭点头。
“那便是了,一个已被毒物害死的妇人,验得哪门子伤?难不成主簿怀疑那歹徒有杀人鞭尸的癖好?”慕流云挑眉质问主簿。
“这……”主簿被问住,可有心有不甘,一番搜肠刮肚之后,终于又找到了疑点,“可是平日里仵作验尸的程序并非这样简单,规矩就是规矩,怎可轻易改变?
司理大人又是如何一口咬定这妇人一定是死于剧毒?万一是被人打成内伤致死,那便也寻不到刀伤,一身淤青和那青色尸斑混在一起,难以分辨,也是可能的吧?”
慕流云摇头叹气,冲主簿摆摆手:“主簿平日还需少看些话本才行,再看下去,恐怕就要走火入魔了!你是东谷县衙里的主簿,你来说说,在东谷县地界内,可有什么武林帮派?”
“这倒不曾听过……”
“那么一般空有一身蛮力的人,能否将那妇人打得内伤过重而死,却四肢完好,丝毫没有伤及骨头,就连指甲片都没有折断?
若不是须臾之间便可取人性命的剧毒,这妇人必然会因为感到肠烧肚烂,腹中剧痛,用手去抓挠脖颈、胸口,她那指甲有多长,方才你们可是都清楚看到的,若真是那么个抓挠法儿,胸口脖颈上定有大量血痕留下。
唯有剧毒才能让这妇人来不及挣扎便一命呜呼,身上不留任何伤痕,我说得可还在理?”
“这……”老主簿听他这么一讲,觉得慕流云的推测有理有据,合情合理,自己的怀疑的确漏洞百出,站不住脚,便赶忙拱手道,“司理言之有理,受教了!受教了!”
“无妨。”慕流云也不同这倔老头儿一般见识,冲他一摆手,“快去按我方才的吩咐,拨几个人把这无头尸给我送回太平县的殓尸房暂存,其余人到这周围去寻找棚子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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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留下聊聊
慕流云吩咐下去,其他衙差便赶忙各司其职忙碌起来,他则跟着袁牧一同跨了泼过醋的炭盆,走出帐子。
这种漫山遍野找棚屋的活儿自然是不需要袁牧和慕流云他们亲自出马,慕流云原本倒是打算跟着那些人进山去的,他宁愿翻山越岭,总好过站在这边与“活阎王”大眼瞪小眼。
只可惜他的愿望并没有实现,脚都还没有迈出去就被袁牧叫住了。
“慕司理留步。”袁牧声音低沉,不见波澜,就如他这个人一样,带着一种深不可测的味道,“这么急着躲开,可是对我有所惧怕?莫非司理觉得袁某是洪水猛兽?”
“没有没有!大人误会我了!”慕流云心中大惊,他自认为一直掩饰得很好,袁牧竟然能够看破,“我是素来对提刑大人在断狱方面的威名有所耳闻,今日能够协助大人查案,心中甚是喜悦,这喜悦大发了,难免有些手足无措……”
“看来慕司理的确是所言非虚,的确有些手足无措了。”袁牧瞧着他,眼中似有一丝笑意闪过,伸手朝慕流云面上指了指。
慕流云疑惑,下意识伸手朝自己脸上一摸,好家伙,方才用来遮住口鼻的布巾居然都忘了取下来,他连忙背过身去接下布巾胡乱塞到袖筒里。
差人陆陆续续各自出发,这边就剩下袁牧主仆三人,慕流云,还有那个上了岁数的老主簿,验尸结束,袁牧和慕流云便也都脱去了麻衣,慕流云就这么一身日常打扮被袁甲给叫来的,袁牧却是为了验尸特意除去了身上不够利落的外袍,现在重新穿了回去,袁乙正在帮他重新挂好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