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下臣(44)
十七看着她一步一步远离自己,心底有个声音,它让他拉住她,拉住梁嬿。
她不能不搭理他,绝对不能!
也不能去南朝做别人的妻子。
纵使,他听他们姐弟的谈话,南朝睿王似乎很厉害。
她府上已经有了四个男子,又已经招惹过他了,她便不能薄情,另寻他人。
十七还是没有拉住下高台的梁嬿,他晚了一步,开始后悔。
以致于少帝与他谈话,他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适才为何不拉住梁嬿。
十七想问梁嬿,今日匆匆带尹况去了哪里?是不是尹况提了要求,想去何处,她就笑着答应带尹况去何处?
如同前阵子带他去湖边茶楼一样
十七还想问梁嬿,他剁了姓岳手,又挖了姓岳的眼睛,她是否很高兴?
十七更想问梁嬿,今日她为何不搭理他。她平日不是这样的。
梁嬿掬一捧石子,一颗一颗扔进御花园的池塘。
水波涟漪,宛如她此刻的心境一般,久久不能平静。
她再任性下去,会寒了母后的心。
但是她自毁名声,想要的结果还未出现,及时收手,她不甘心。
若是摄政王发现她府上收的三个男子,单拎一个出来都能轻而易举夺他性命,他会如何?他会立刻就反吗?
一直到出宫时,梁嬿还在想这个困扰她许久的问题。
尹况背挎小药箱,看出梁嬿的心不在焉,在她进马车前,安慰道:“殿下别担心,太后娘娘只需静养几日,便会好起来,但若是要长久安康,往后还是莫要让太后娘娘动怒。”
梁嬿眸色复杂,若要母后不动怒,怕是只有一个办法。
那便是顺了母后心意。
梁嬿需要好生想想,她挤出一个笑容,对尹况道:“今日辛苦你了,先回府罢。”
偏生这笑容,落到十七眼中,变了味。
宫外有两辆回长公主府的马车,其中一辆装饰华丽的,是梁嬿专用;而另一辆则是今日少帝派人接十七进宫时所乘的。
秋月撩开帘子,梁嬿弯身准备进去,一只手突然横过来,瘦长的手指将车帘撩得更开。
梁嬿疑惑,顺眼望去,十七立在车轱辘边。
十七道:“我有话想跟长公主说。”
“进来罢。”梁嬿没有片刻个停留,扔下一句话便进了车厢。
十七紧随其后,在梁嬿对面坐下,此时马车缓缓启动,往长公主府去。
放在是以前,梁嬿定是要先逗一逗十七,可如今她心里乱糟糟的,不想说话,一进来便单手撑头,阖眼靠着马车壁。
今日梁嬿很反常,不仅不与他说话,还沮丧着脸。十七心急,道:“我昨晚出府去了。”
他想让梁嬿问他,他出府去作甚了。
可梁嬿只是点头,极为敷衍地“嗯”一声,似乎没有丝毫愿意搭话的心思。
十七失落,忽地又想起梁嬿热诚待他时,他好似也是这般冷冰冰地回应梁嬿。
他当时莫名其妙就成了她众多男|宠中的一个,这不是他想要的。
于是对梁嬿,他是恨的。
恨不得立刻从长公主府逃出去,待他日也让梁嬿尝一尝看他人眼色过活的日子是怎样的不好受。
可当这机会摆在他眼前,他又迟疑了。
囚徒劫持梁嬿时,他恨不得将不知好歹的囚徒碎尸万段。他不愿看到梁嬿有闪失,哪怕被伤了毫毛也不行。
马车缓缓驶入闹市,耳畔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唯一梁嬿一动不动阖眼靠在车壁。
十七心烦意乱,等不及梁嬿亲口问,挑明道:“我昨夜将那姓岳的杀了。”
须臾后,车中如常安静。
十七挪动,离梁嬿近了几分,重申道:“我昨夜出府,将乱说话的岳楠,杀了。”
十七直直看着梁嬿,指节在腿侧轻轻敲打,五个数后,梁嬿才缓缓睁开眼睛。
梁嬿看向十七,眸底平静,道不出太多的情绪,“辛苦了,往后别这样了。”
“本宫乏了,你安静些。”梁嬿往后挪动,离十七远了些。她缓缓闭眼,又陷入了漫长的思考中。
京城说三道四的人多了去,十七总不能一个个都杀尽,况且事情传入母亲耳中,母亲怕是又要动怒,于身子无益。
但,十七维护她了。
梁嬿唇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十七笑不出来。
梁嬿离他远了,显而易见,是喜新厌旧。
她心底那个人,是睿王?瑞王?
她为何不问,少帝同他说了什么?
她难道就一点也不关心?
有些话,他想亲口对梁嬿说。
十七自嘲一笑。
骗子,小骗子,口口声声说待他好,时间一长,终究厌倦了。
回到长公主府,梁嬿头也不回往房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