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下臣(260)
赵千俞排行老三,顾皇后常常叫他三郎。梁嬿听着听着,忽觉这个称呼好听,如今不管在府上,还是在外面,她喜欢叫赵千俞三郎。
去年年底留在南朝时,赵千俞便说会陪她回姜国过年,总不能这话又是唬人的吧。
赵千俞道:“大概十一二月底从南朝出发,腊月二十前到京城。”
如此,太后心安了不少。她拍了拍梁嬿手背,满眼都是慈爱和不舍,道:“去吧,回南朝了,记得常常写信回来,让母后知道你在南朝过得好不好。”
不提还好,一提梁嬿眼泪止不住流下来,最后恋恋不舍,与赵千俞出了慈元宫。
一直上了马车,梁嬿彻底忍不住了,被赵千俞揽在怀中,抱着他絮絮哭了好久,啜泣道:“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母后只留了片刻就让我离开了,也没说等今日过完。”
梁嬿仰起头来看他,眼眶蓄满泪水,娇艳的面颊上淌着两道泪痕,整个人楚楚可怜。
以往半披着的头发尽数被绾起,发髻高耸,镶了紧致的发钗。
衣襟被温热的泪水浸湿,赵千俞一手搂住她纤细的腰,一手抬起,指腹拭去她的泪水。
俯首,额头蹭了蹭梁嬿额头,赵千俞安抚道:“莫哭了,再哭眼睛就肿了。就当去南朝游玩,等年底我们就回来了,届时一大家子人在宫里团圆。”
梁嬿顺势抱住赵千俞,“我从未离家这么远,一走就是大半年。我也是嫁人后迟早要离开,但没曾想会嫁到数千里之外的南朝。”
自从成婚后,许是有了能依靠的人,梁嬿变得爱哭了,每每哭泣,赵千俞总是心疼。
他抚摸梁嬿的头,轻声哄着。
京城街巷的喧闹声渐渐小了,大队人马出了京城。
六月底,南朝。
人人皆知,当今三皇子睿王要迎娶姜国长公主,且已经去了姜国提亲,那倾城国色的长公主不日就会随睿王回都城完婚。
赵千俞携梁嬿回都城时,沿街围满了翘首以盼的百姓,众人都想一睹马车中长公主的风采,想看看她是否如传闻中那般有着倾城国色。
夏风拂过,吹动马车窗帷。
梁嬿透过小小的缝隙看外面,被这场面吓了一跳。
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百姓轰动的场面了。
当然,赵千俞那什么醋的性子,自是不会让梁嬿别其他男子瞧去半分。
马车窗帷被赵千俞系紧,任风怎么吹也吹不开了。
两国成婚的风俗略有不同,在姜国成婚后,两人回到南朝在武宗帝的主持下,举行了场隆重的婚宴。
而依照南朝的习俗,新娘成婚前三日,不能和新郎官见面。
已经和梁嬿拜堂成婚入了洞房的赵千俞无奈,无奈之下让已经在睿王府住下的梁嬿又暂时送到了五妹妹及笄后搬出皇宫的府邸。
在府邸分别那日,梁嬿担心赵千俞不守规矩,安抚他道:“夜里你莫要再翻墙进来了,三日眨眼间便过去了。”
赵千俞道:“我知晓,淼淼在这府中若是缺东西,让仆人回睿王府说一声。”
三日而已,忙起来眨眼间就过了。
他是个守规矩的人,在大事上懂得分寸。
梁嬿看着赵千俞离开得干脆,这心却没有完全放下来,诚然是不相信赵千俞会如此听话。
成婚的礼节大同小异,宫中派来教习嬷嬷,所教的礼仪梁嬿皆知晓,故而这次轻松许多。
经历过一次,梁嬿知晓大婚当日礼节颇多,能从一早忙到夜里才能歇,故而这几日打算早些歇息,养足精神。
夜里,正当梁嬿要歇息,窗边传来一阵响动。
梁嬿警醒,脱了一半的外衫又重新穿了上去。
她两次在夜里被歹人掳走,夜里稍稍有些风吹草动,思绪便格外敏|感。
“王妃莫担心,府上守卫森严,兴许是府上的小猫,奴婢去看看。”秋月从架子上拿了鸡毛掸子,警惕地走向窗边。
秋月小心翼翼开窗,当看到夜色中站在窗外的赵千俞时,有些惊讶,“姑爷?”
将鸡毛掸子藏在背后,秋月回身对梁嬿道:“王妃,是姑爷。”
梁嬿悬着的心落了下来,缓缓送了一口气。眉头微微蹙起,她就知晓,依照赵千俞的性子,不会乖乖听话。
拢了拢衣衫,梁嬿去到窗边,她刚一走进,那开着的窗被赵千俞关上。
只听赵千俞说道:“隔着窗户说话,不算大婚前见面。”
梁嬿哭笑不得,她看了秋月一眼。秋月明了,识趣地出了屋子,去屋外守着。
梁嬿搬了绣墩在窗边坐下,烛光将赵千俞颀长挺拔的身影印在窗户上。
靠在窗边,梁嬿伸手去摸那影子,仿佛是亲手摸到他一样,“今日走的时候说好了不能夜里偷偷来,怎夜里还是偷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