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下臣(199)
赵千俞并不喜欢被围着,还是如往常那般板着脸寡言少语。
他本欲离开,但转念一想,父皇派人暗查害他的幕后主使尚未有定论,此刻他安然无恙回朝,幕后主使会如何呢?
如今那人是否暗藏在人群中,静待下一次得手的机会?
赵千俞目光逐一扫过于他面前寒暄的几名大臣,以及朝他这边看来的人。
“南疆地处偏僻,地广人稀,常年多雨,睿王殿下此行辛苦了。”
“睿王刚去南疆不久,姜国和越国便起了战事,越国小儿妄图将战场引到三国边境,想逼陛下不得不出兵相助。恰好睿王又在南疆巡防,陛下斟酌再三,差点便让殿下带兵出征了,好在圣旨未下,姜越两国之战,已越国失败告终。”
“倘若出征,三哥定然是凯旋而归。”
接话之人乃五皇子赵千珩。
诸位正与赵千俞寒暄诸位大臣纷纷行礼,“五皇子。”
赵千珩拱手,恭敬道:“三哥。”
赵千珩挺立站着,举止得体,气质凌然,身高与赵千俞相比矮了些许。
两人虽同是皇子,相貌堂堂,但有赵千俞在的时候,赵千珩锋芒和气场总是比赵千俞略逊一筹。
赵千俞颔首,神色淡淡应了一声。
赵千珩乃淑妃所生,其外祖父乃太常寺卿。
并非是赵千俞因赵千珩的出身低看一等,而是他这个五弟争强好胜,嫉妒心太强,极擅伪装。
别看赵千珩恭敬与他说话,赵千俞敢断定,赵千珩那和善恭敬的面目下,定然是另一番心境,总之不会是表面的这般恭敬。
赵千珩和善笑道:“三哥这次去南疆巡防,又转道随贺寿使团去了姜国,这一路辛苦了,想必途中是见了不少新奇玩意。”
朔风呼啸而过,吹动赵千俞官服衣角,他拢了拢宽大的袖口,回道:“倒也不辛苦,大哥常说天地广阔,莫要只局限于都城这一方土地。五弟既认为这一趟出去收益颇多,这年后也向父皇请旨去边境巡防,历练一番,磨磨心性。”
赵千珩笑笑,欣然接受,“三哥此话有理,待年后我也去边境巡防一遭。”
握住芴板的手悄然间越发用力,赵千珩当着诸位大臣的面,又道:“三哥离开都城快一年了,这一年我亦是读了不少兵书,长进许多,对排兵布阵有了些许心得,待三哥哪日得空,我们兄弟俩切磋一番。”
“这点臣深有体会,五皇子常常与臣探讨兵法。”
兵部胡尚书素来对赵千俞钦佩,赵千俞年纪轻轻便驰骋沙场,令敌方闻风丧胆。此时胡尚书便在一众寒暄的大臣中,“不是臣说恭维的话,五皇子与早前相比进步颇大。”
赵千珩:“胡尚书谬赞。我那点见解在三哥面前实属是班门弄斧。”
赵千俞眉头微蹙,未置一言。
这厢,大殿外的侧廊上,内侍端了朝食走来。
早朝之后,诸位便在大殿外的外廊桌边坐下,等候内侍端来朝食。
胡尚书见内侍已然去了外廊,看向两人,打断了那一话题,问道:“三皇子,五皇子,一起朝食否?”
赵千俞摆手,昨日回都城是已是黄昏,梁嬿闹脾气不吃饭,他光哄人就花了一个时辰。
天色已晚便没进宫拜见母后。
今日下朝后他当然是要去椒房殿请安的。
离开紫宸殿,往椒房殿去的路上,顾昀也一同前往。
“谬赞谬赞,我看五皇子适才那一说,打的主意便是让胡尚书当着你的面夸赞。”
甬道上只有两人,顾昀对赵千俞道:“都是一起长大的,赵千珩什么想法我们能不知道?他从小到大嫉妒心便强,凡事非要争个高低。现在长大了,倒没小时候那般争强好胜了,但总想着和你比一比,出出风头。”
赵千珩想与赵千俞较量一番的心思并非一两日了,可每次都输了。
顾昀道:“不过有一点好,赵千珩输了也不急眼,虚心请教,这点和大皇兄一样。”
他口中的大皇兄正是赵千俞长兄赵千瑮。
本是最有可能当储君的嫡长子,如今却行动不便,只能坐在轮椅上。
闻言,赵千俞步子渐渐缓了几分,目光沉沉,似在思考。
须臾后,赵千俞对顾昀道:“我音讯全无的这段日子,赵千珩可有异动?”
顾昀一听这话便知晓赵千俞的言外之意。他停下脚步,道:“你怀疑赵千珩?”
赵千俞起初是没将目光放在赵千珩身上的,他不信赵千珩会作出残害手足的事情,但杀心一旦起了,有又何不可为之?
就像他一般,为了梁嬿可以将命豁出去,但一想到梁嬿不爱他,不见他,她欲嫁给旁人,赵千俞便跟疯了一样,不准这样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