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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春+番外(70)

作者:李竹喧 阅读记录

他并不能知旁人处境:“当真是被赶出府外?”

裴时行容色平淡道:“被赶出府外总比被殿下休出府外好。”

元承绎一愣,这下倒是不禁笑出声。

裴时行这话说的不假。

他彼时心内酸苦委屈,欲要惩罚这狠心女子,却又实在狠不下心肠。

再便是因她在他腿前不止挣磨,撩动欲念,令他数番压抑。

所以他放了她走。

只因再不放开,他便要克制不住在她眼前露出更为下流的一面。

那一掌却着实是意外,他本意只是为了令元承晚不要再如此扭挣。

他没下力,可坏就坏在彼时二人姿态已是说不出的狎昵,再因他掴了她的臀,而令事态更加难言。

裴时行这才知,自己其实连君子皮都披不好。

待到清醒过来,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做下的事。

掴女子之臀为其一,以她丝帕轻渎为二;待元承晚寻来,又以满手罪恶为胁,迫她顺从坐在圣贤书案上,此为三。

更不必说最后,那一袭被他拿来擦拭的斑驳潮湿的石榴裙。

裴时行记得那女子彼时张大双眸,满面不可置信的嫌弃之色。

原来自己与浊流无异。

他心底其实知道,元承晚天明时复返而来,多半是因她独自思索一夜,最终决定亲自同他交谈。

并要决意将他舍弃。

虽咬她一事乃心念闪动的意外,并不由他控制。

但眼下此伤能做拖延,容他再忝居驸马之位几日,却是意外之喜。

又听得上首的帝王问道:“含光今日所言,发乎本心,未有欺瞒?”

他听进了裴时行的话,却仍要试探一遍。

裴时行自这一句里察觉到了什么,微微一笑,从容道:

“不敢欺瞒陛下。君以国士遇我,我必国士报之。如此而已。”

雨后天初霁,大片的阳光似云中燕俯落而下,毫不保留地铺撒殿间,落了裴时行满身。

青天漫远,一身绯服的御史皎然若玉树。

年轻的君臣对视,眸中俱是毫无保留的慷慨笑意。

他们都读懂了彼此的信任。

人之处世,知遇明主,今将献知己,相感勿吾欺。

乃是幸事。

今日君臣对谈过后,好似并未有何改变,裴时行一如前几日住在衙署。

长公主却收到宫中传信。

禁中信使道是皇兄有请。

她唇上伤口未好,却也只能依时入觐。

可长公主依诏入觐而来,却并不是为了如眼下一般。

元承晚坐在圈椅中,忍受着皇兄自对面不怀好意的百般打量。

这殿中的沉默气氛令她感到一瞬强过一瞬的窒息。

长公主终于生怒,含嗔带愤地瞪视正望着她憋笑的元承绎:

“陛下在看什么,臣脸上又未曾生花。”

她尚且气闷不已,并未修得如裴时行一般的厚面皮。

裴时行——

长公主再次在心底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其人剐上千百遍,生啖入腹。

“哦,无事,朕只是觉得狸狸这伤颇为眼熟。”元承绎蹙眉作深思状,“好似在旁人身上也看到过。”

他抵颌推敲半晌,忽现了灵光:

“是裴时行吧。是了——他唇上也有一处同你一样的伤痕。

“若是朕没记错的话,这是你家驸马罢?”

皇帝语气感叹:“啧,要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当真是巧极了呢。”

元承晚深吸一气,不愿理会状若发癫的皇兄。

她记得少时的皇兄沉稳持重,在外素来不苟言笑。如今约莫是近墨者黑,竟也学了如此涎皮赖脸的做派。

长公主复将邪辟蛊惑君王的罪名安在裴时行头上。

元承绎赶在妹妹当真动怒前收了势。

他目中笑意未灭,却隐隐开始郑重起来。

母后离去时,妹妹还是个只及他腰间的小粉团子。

可岁月不居,如今他家的小女郎出落得楚楚动人,竟也要为人母了。

“狸狸可还记得幼时,皇兄曾在众人面前推了你。”

元承晚霎时怔住。

怎么能不记得呢?

彼时母后薨逝的不明不白,太医署只道是风邪致病,邪风入体而亡。帝后二人感情日渐淡薄,父皇竟也浑不在意便信了这个说辞。

连宫外的外祖也殊无动静。

他二人一时在这危机四伏的宫禁内孤立无援。

她彼时三岁,仍与母后同居于凤仪殿,身旁亦有傅姆。

皇兄却坚持来亲自照料,与她同起居饮食,日慎一日。

可还是有一日,他们的飧食中被试出了毒。

“皇兄彼时尚且无能,担心自己护不住你,所以那日当着众人的面推摔你,心里想着,或许自此一事后,这个妹妹便要与我生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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