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春+番外(68)
可听云却觉两位主子是在互相置气,可这对生来尊贵的男女一个骨气硬过一个,高高扬起脖颈,谁也不肯向谁低头。
她暗暗焦急,可望着殿下惬意如往日的模样,又不敢出言。
这般内情乃是到了两日之后,辛盈袖来府上请脉方才得以一探究竟。
长公主素日身骨极佳,如今怀相也好,辛盈袖并无忧虑,亦无多少话语须得嘱咐。
却是长公主先开口问她要了消淤化痕的药膏。
“殿下恕罪,臣今日思虑不周,身上并未置此物。殿下如今用药需多加小心,容臣下晌回署中为殿下亲自配制。”
她一双清眸忽闪,乍然望见长公主耳骨红痕。
复又不着痕迹将目光下移至她点染了嫣红口脂的唇边。
依稀可见细小伤口。
及至成年方自朴俗乡野入得繁华上京的辛医正心头暗嘶一声,啧叹不已。
连忙垂眼,不敢再看。
只她思及崔恪,又忍不住在心头腹诽:
是否如他们这般外表清隽冷情的男子,实则背地里都是如此放浪?
同一时刻,元承绎已同裴时行闭殿议事两个多时辰,此刻正事谈罢,瞩目于这位近臣兼妹婿唇上的伤口,笑意难忍。
皇帝故意询言:“含光这是怎的了,怎在唇间破了这么大一块皮,啧。”
言间似乎憾极这位谪仙郎君形貌有损,成了块微瑕白璧。
虽这口子方才结痂,可裴时行近两日已被众同僚或直或曲地询问过数遍。
是以此刻,他眉目不动,口中熟练地说出早已讲过千百遍的托辞:“谢陛下关怀。不过是前日夜雨,臣骑马时不慎被道旁枝叶划了面。”
“哦,竟是如此。那这枝叶可真是跋扈刁蛮。”
可见皇帝其人并无丝毫心照不宣的美德,此刻硬要点出。
但长身玉立的裴时行却有了思量。
他唇上痛意隐隐,心中念及家中的“跋扈”明珠,终于拱手陈言。
“陛下,臣心有一事,为此困扰多时,心怀俱乱,愿同陛下商议。”
作者有话说:
《礼记·表记》:不失足于人,不失色于人,不失口于人。
《漂粟手牍》:娥皇夜寝,梦升于天。无日而明,光芒射目。
《狼来了》:有个放羊娃叫狸狸,她经常骗裴时行,后来她被狼吃了(bushi)
请大家放心,裴时行用的是自己的手
第24章 上章不错
“哦?”
元承绎龙骧虎目, 一双精光内蕴的眼定定望住面前萧肃清举的如玉郎君。
眉眼仍是冷淡的,微抿的红唇间却破了一块皮。
好似是谪仙自甘堕落陷红尘,疏狂放纵的罪证。
皇帝意味深长道:“含光颖悟多谋, 竟也有困扰一日,是何事?”
他近日听得不少这位驸马爷的轶闻。
裴时行在上京一向声名藉甚, 被传名于茶寮酒肆, 亦是香闺绣阁中最盛名的心上人。
这些都算不得什么大的事体。
可若如此次一般,传到了皇帝的龙耳朵里,便是头一遭了。
首先说的是,晋阳长公主与裴御史夫妇不和,裴时行自前日天未明时便愤而离府, 更就此在衙署居住。
虽以这二人的情状看来, 元承绎更倾向于认定,是裴时行单方面被妹妹逐出家门。
再便是素来丰神俨然的裴御史那点暧昧的伤痕。
再兼今日, 裴时行于御沟桥外候放时, 反常地对着崔恪刻薄讽言。
彼时正是百官戊夜趋朝,于殿庭等候大朝入觐之际, 这二位的小风波倒是引来周围不少官员侧目。
可裴御史如此罕然一怒的起因, 居然是因崔少卿于金泥蹀躞上佩了他家夫人亲手绣的荷包。
崔恪彼时身在大理寺的队伍里, 四围俱是同僚, 寺中众人都是知晓裴驸马俸禄一事的内情的。
此刻相互挤挤眼, 目光来回游移于崔裴二人之间。
二位俱是成了婚的男子,一个神采奕然,连身上的绯红官服似都比旁人板正些。
一个却是被逐出家门, 夜间亦只能容膝于公署硬卧之中。
再望一望裴御史唇上伤口,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这场大庆宫门外的风波自然传到了元承绎耳朵里。
可他此刻望着妹婿唇上破痕, 倒的确有些不明白。
“是因你同晋阳闹了矛盾?”
大约是八九不离十。
皇帝叹声:“你瞧瞧你, 晋阳都未曾到朕面前哭诉,可见这并非什么大事,等她过两天消了气便是。”
裴时行沉默,他自然知长公主为何不入宫求旨。
只因她唇上也被他咬了个破痕,眼下却是不好示人。
若他当真老实等下去,过两天等来的约莫不是她的消气。
而是一封和离书。
裴时行回忆起彼时情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