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春+番外(60)
“不许就是不许,而且,你太笨了。”
若是扯断她的发可怎么是好。
长公主下颌一挑,话说的十分霸道。
“好,不许就是不许。”裴时行好脾气地哄着她。
可他本性如此,偏要多补一句:“是呀,我笨死了,你一点儿也不笨。”
这话说的意有所指,令方才被他问住的长公主顷刻红透了耳尖。
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这一下便连红耳朵都有了。
衬的她更似一只雪兔子了。
裴时行愈发满意。
英国公府。
崔慎正伴着父亲于公府后花园中漫步赏景。
英国公崔温已是将至知天命的年纪,却仍旧身骨清癯,仪表不凡。
同崔慎立在一处,倒比儿子还高出些许。
他生来便是沉默寡言的男子,也不愿受这个儿子的孝顺:
“你不必陪我,手头有什么事去做便是。”
崔慎恭顺点头,放下一直虚扶住崔温臂膀的双手:
“是,儿子便不打扰父亲赏景了。”
英国公并未应声。
崔慎埋下面孔行礼,在心头暗自发笑。
他未料崔温竟是连这点表面的父子情谊也不愿同他做戏。
当真是凉薄之人,也当真同那谢氏毒妇做得夫妻。
不过今日周颐被抄了家,他心情舒爽,此刻也并不在意崔温的冷淡。
崔慎自幼时便知,以他的出身,若不审时度势,想来一早就会死于谢氏之手。
如今也是一样。
他若欲夺得世子之位,少不得要凭东风借力,方可扶摇直上。
他前番曾意欲将元承晚拢入阵营,令她在宫宴上中药。
随后安排下的,是一桩英雄救美的好戏码。
他挑中的一把趁手刀是周旭。
周旭注定要死。
可为了不浪费他的纨绔之名,周小公子会因在宫宴上酒醉失态,轻薄长公主,死在英雄救美的世家郎君剑下。
他曾受过旁人交代,知女子名节贵重,戏不必做到实处。
可到她有男子有了肌肤之亲,暴露于众人眼前的那一步,便能令长公主无路可走。
只能顺从地嫁与他一早授意之人。
崔慎亦未料世间竟能有如此奸恶狂恣之人。
偏这种人还有尊贵身份,自幼呼仆引婢,受尽宠爱。
他不过令人对周旭阿谀逢迎短短几月,又在酒色之间煽起了他的野心,给了那蠢货些许颤声娇。
便能叫他胆敢对着长公主起了贪图之意。
周旭是真的以为自己能同长公主春风一度。
可惜蠢货就是该死,周旭违背他先前指令,自己多手,竟然牵扯了裴时行入局。
毁他全盘。
幸而老天有眼,令他生逢贵人。
上一计不成,却终究带来后来的机缘。
崔慎于月前逢得贵人,贵人许诺可助他夺得世子位。
那他便识时务地投诚。
颤声娇一事的内情便是他对贵人纳的第一份投名状。
用来展露自己投靠的诚意。
果不愧他信任,不过一月贵人便有了动作,直向裴时行发难。
还将此局的棋子选定为周家奴仆,慷慨地为他除去周颐。
投桃报李,这是贵人对他投名状的报答。
这个老东西同崔恪相交忘年,情谊甚好;又在当年知他贩私盐一事。
如何能叫他活着?
叫他在自己卧榻之侧,令人日夜提心吊胆。
生怕有一日事泄,他的世子位化作泡影。
幻梦过后,他又成为当年那个卑贱的婢生子。
在主母的冷眼,父亲的刻意漠视下寻不到片瓦藏身。
战战兢兢,终日难继。
如今这般已是甚好,崔慎心头感念贵人恩情。
可若叫周颐自此开不得口,便是更好。
六月廿九,烈阳炙地,鸣蜩嘲哳扰心。
这日傍晚,京外忽传来消息,周颐一家在归剑川祖宅的途中突逢意外,覆车坠入江流。
正是六月洪峰暴涨之时,江水急遽湍险,渔者打捞两日,只寻得些许残木朽车。
周家阖门尸骨无存。
周颐者,少出剑川,求考功名入仕,半生鞠躬尽瘁,得清名传世。
临老俱都倾数尽覆,满地残藉。
一生起而多有跌宕,至老贵极人臣。
却终究葬身于哺养了他整个少年微时的江河。
澜江于这片厚土奔流了千万个日夜,纵有周颐一人身名俱灭。
亦不废其万古长流。
半生功业颓唐,终究归入故乡。
作者有话说:
《裴时行病例报告之一》:老婆像猫,像兔子都会让他变得兴奋起来
剧透一下,周颐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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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晚上应该可以写出《裴时行病例报告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