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奴(143)
此信传京,勤王妃哀怮恸哭,没几月便香消玉殒,而勤王无妾,从此子嗣断绝,王府也日渐衰落,这一脉只余一孤女存世……
宁芙不知该如何劝,在生离死别面前,一切劝慰的话语都显得无力又苍白。
即便他尝试与之共情,可实际感同身受到的,也不过宁蓉万分之一的伤痛。
所以,宁芙并没有去说那些又空又假的场面话,她只试着慢慢抚上她的手,尽量叫自己给她传些温暖温度。
“蓉姐姐,你有什么想倾诉的,现在都可以告诉我。”
宁蓉静了静,而后才叹道:“事情已经过去好久了。伤心程度更在每日消减,若不是今天触景生情,我也不会这般。”
说完,她停顿了下,将目光从放空的状态改为凝在宁芙脸上。
再开口时,她口吻明显更认真了些,“在天上,爹爹有阿娘陪伴,可我那死脑筋的哥哥……注定要一个人零丁孤苦。”
想起昔日文武双全的宁雲哥哥,年少殒命,宁芙跟着几分揪心难受。
“不会的,王爷和王妃怎么会舍得丢下自己的儿子,哪怕在天上,他们也是相聚的一家人。”
“会吗?”宁蓉抬眼看向她。
大概是错觉,宁芙竟觉得她当下投过的目光,带着几分外显的犀利。
但转瞬即逝,只剩泪眼婆娑,满目戚然。
宁芙不免心软,她点点头,安抚地肯定回答:“一定会的,蓉姐姐莫要再伤感,小心自己身子。”
宁蓉弯了下唇,笑意却并不暖。
紧接,她忽的突兀开口:“芙儿可否知晓,当年,我阿兄原本已经从埋伏圈脱身了,可他却在中途突然返回旧营地,这才被俘的。”
宁芙不由怔怔,不知道对方为何会忽的问这个,但还是如实点了点头。
“我略有听闻,却不知详情……”
“你当然不知详情。”
宁蓉眼神意味更重,说完阖了阖目,似在强行隐忍着什么冲动。
而宁芙后知后觉,知晓她似乎另有一番言下之意。
只是她没来得及多问什么,宁蓉却从袖中掏出一个装点精巧的盒子,上面系着藕粉色的绸带,而带子上则绣缝着好多朵的芙蕖花。
大概是名字与芙蕖关联的缘故,宁芙下意识垂眼多注意了些。
她目光困惑了下,问道:“这是?”
宁蓉解释:“今晚是我扰了芙儿休息,非要拉你与我夜谈,眼下一番倾诉过后,我心情明显舒缓好些,所以便想以此作谢礼,聊表心意。”
宁芙哪里能要她的礼物,于是忙摆手拒绝,“不用不用,蓉姐姐何至于这般客气?”
“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只是一支寻常的玉镯。”
宁蓉坚持要给,还罕见热情地非要亲自为她带上才肯罢休。
看着贴腕后合适的尺寸,以及玉镯上明显的芙蕖刻纹,宁芙不免要多心怀疑,这礼物实际是宁蓉用心准备多时的。
不然依这镯身上精细的刻纹,若只用寻常功夫,根本琢不到这般完美程度。
又闻到手腕处传来股奇异的淡淡异香,宁芙奇怪了瞬,可宁蓉却急着告退。
“蓉姐姐,这镯子你还是拿回去……”
宁蓉似乎早料到她还会推辞,于是离开的动作很快,带宁芙出声是,她已经迈过门槛。
闻言,她头也不回地只对她摆摆手,“适合芙儿的东西,本就该留下。”
宁芙垂目,看着那镯身,只当她指的是上面贴合她名字的花样。
人已走远,宁芙无奈叹了口气,心想改日,她从自己首饰匣里挑一更好的来做回礼,也算礼尚往来了。
毡帐一拐角。
隔绝了身后的视线,宁蓉伤神顿足,背脊靠着一毡堆上,她无力闭了闭眼。
久久之后,心绪稍平缓,她终于睁开了眸,而后出声喃喃低语了句。
“阿兄,你当年亲选的礼物,今日我终于替你送出了,真的……很衬她。”
……
夜里,王帐内。
武儿被乳娘抱下去休息,宁芷这才得轻松地解了外衣,而后拢着轻薄內衫,慵懒坐对铜镜,开始拆环解髻。
鲜楽将明黄的光烛吹灭一盏,毡帐内瞬间朦朦晃晃。
他迈步走近梳妆台,壮阔的身躯低下,从后伸手向前,贴覆在宁芷纤柔无力的腰肢上,而后把人楼紧进怀。
“王上别闹……”
宁芷被吓得一跳,手上的钗随即掉落桌上,发出当啷的一声闷响。
她回了下头,尽管面上的妆已卸下,可未施粉黛的一张娇俏脸也足够引得人心神荡漾,鲜楽眸深地蹭了蹭她颈窝,慢慢开口。
“芷儿的脾气,这么多年还是如此,今日你对那雍岐尊主出语不敬,可知我在后究竟有多提心吊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