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替身记(子规啼)(22)
一进城门,车、人、店铺、往来的小贩吆喝,就一下子涌到了阿田眼前,阿田头都晕晕的。
好在爷爷见多识广,没一会儿,就找到了一家成衣店,给阿田买了一身淡青色的衣裙,还让店里大婶简单给阿田挽了头发,发髻上系了一双杏黄色绸带。
阿田一路走来,虽然瘦了,却是长高了,这一妆扮起来,便不再是过往小小女童的摸样,依稀是个明媚的少女。连店里大婶都出乎意料,一顿赞不绝口。
爷爷欣慰的看着阿田,想想从那个襁褓女婴长到现在,孙女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差一点眼睛一热就流下泪来。
阿田看着新裙子开心极了,急着催爷爷赶紧去叔公家。
两人背着车里那个包袱,一路上爷爷又特地买了几盒点心,按照地址,一路打听,终于来到了千里奔来的目的地。
阿田的叔公,是爷爷的小弟,却不是同胞兄弟,而是爷爷二叔家最小的儿子,比爷爷年纪小十几岁,虽然已经多年没有联络,但是爷爷年轻时候来过二叔家做客,知道二叔在西龙村是富裕大户,后来产业传到了小弟手中。
只见叔公家门庭高大,庭院深深,围墙墙头能看到院里花红柳绿,显然是一个富足人家。
只是阿田不太明白,为什么明明太阳还没下山,怎么叔公家门口檐下,就挂起来一个红灯笼?
爷爷也看到那盏灯笼,微微不解的皱了皱眉,却仍然牵着阿田的手,上前叩门。
“笃笃笃”,爷爷不轻不重的扣了几下,声音未落,门里反应却快,一个娇媚女声“咯咯”笑着:“今日来得忒早了吧?”话音未落,门已打开,一个粉色衣裳的女子一下子出现,随后一股子花粉香气便扑面而来。
爷爷看着这女子装扮年纪,疑惑起来,那女子见了他们也是一惊,脱口问:“你们是什么人?”
爷爷赶紧回答:“请问这是陈柏陈三爷府上吗?”
那女子一听,疑惑的上下打量爷爷,不回答却仍然问:“你是什么人?”
没否认,看来是没走错,爷爷忙笑着答道:“我是陈柏三叔家的二哥,从益州来,你是……你是……”爷爷踌躇着,心想这个女子难道是小弟的女儿?还是儿媳妇?
不怪爷爷看不出,那女子形容娇美,远远看去,要说豆蔻也有人信,但打扮娇艳,梳着妇人的发饰,又似二十出头。但是近看,眼角依稀有些皱纹,仿佛三十上下。
爷爷一时便眼拙了。
那女子一听,长长的“哦”了一声,垂着眼皮,从眼皮底下瞅着爷爷:“我是窦氏,是陈柏夫人,我家老爷一年前已经病逝了!”
爷爷“啊”的惊呼,没想到小弟娶了这么年轻的娘子,而且小弟比自己年纪小那么多,却早早病去了!这番千里投奔却是扑空了。
再看那窦氏,冷着脸,垂着眼,身子斜依在门边,一手捏着一块粉色的手帕子,撑在对面的门板上,显然也没打算让他们进去,心里便明白了几分。
阿田在一边怯怯地问:“爷爷?叔公去世了吗?那我们是不是没人可投奔了?”
阿田在旁边一说话,那窦氏眼光随之转到阿田脸上,然后立刻双眼一亮。
爷爷看明白了窦氏并不想搭理他们,便打算直接告辞离去,那窦氏却忽然热情起来:“哎呀,我想起来了,益州二哥,我家老爷生前总是念叨呢!快快快,快进来!这可是远来贵客呢!”赶紧往里招呼祖孙两。
爷爷微微犹豫,却禁不住窦氏一顿催促,差一点要上手挽住胳膊往里拉,便牵着阿田的手进门了。
庭院不大,确实精美非凡,处处花团锦簇。几步进了房门,门内家具摆设考究,挂着粉色薄纱帐子随风而摆,屋里有一个跟阿田年纪差不多的少女,正在一张琴旁边研究着琴谱。
窦氏一进门就皱眉对那少女道:“别练了!练了这么久一首曲子也不会!快去给客人倒茶来!”
那少女木讷的低头出去了。
窦氏堆笑着让祖孙二人坐。
俱都落座后,窦氏问起两人来此的缘由。
爷爷只好将遭逢天灾、无处容身,本来算带孙女来投靠的事,挑挑拣拣言简意赅的大致说了一下。
还没等窦氏夸张的唏嘘完,那少女已经端了茶盏过来。
爷爷又迟疑了,开口问:“这姑娘是……”爷爷心想,这总不会是小弟的女儿吧?
窦氏拿着粉色帕子掩唇而笑:“这是我的干女儿。”然后叹了口气,“二哥,不瞒你说,我本是老爷的续弦,还未有所出,老爷就……”拿手帕子擦了擦干燥的眼角,鼻子抽了几下,接着说:“老爷也没留给我什么,只留下了这个宅子,我便收养了个干女儿,将来给我养老送终。”举起茶碗,示意爷爷吃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