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明姝(65)
温然心口砰砰直跳,一刹那,她突然明白沈盈说的不同是什么。
陆彦在她这里是不同的。
因为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感受到,那种被坚定选择的感觉。
不曾犹疑,不惧外界。
他站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告诉她什么都不用怕。
温然想,她喜欢这样的感觉。
或许未来还有很多的不确定,但此刻她是欣喜的。
“你送我的芍药玉佩,我一直带着,在荷包里。”温然说着指了指她腰间的荷包。
陆彦伸手勾住荷包的系绳,温然点了点头,陆彦会意,他将荷包打开,取出那枚芍药玉佩。
“你、你帮我戴上吧。”温然声音很低地道。
之前她不戴,主要是不好解释玉佩从何处来,今后若有人问起,便说是他今夜送的。
他们已经定亲了,收个芍药玉佩也不是什么过分出格的事情,温然理直气壮地想着。
陆彦垂首,他将玉佩上的系绳从温然腰间的衿带上穿过,勾起的指节隔着衣衫点触了几下少女的腰腹。
温然默默吸气,耳边蹿起热气,她的脸颊不由生出薄红,温然努力保持着镇定。
待到陆彦松手,玉佩垂落在她腰间,温然趁着陆彦离去之际,在他耳旁很轻很轻地道:“陆彦,我喜欢这枚玉佩。”
只是喜欢玉佩,不是别的。
随之而来,是落在她耳畔的一声轻笑,那声音好似生着钩子,轻轻勾了勾她的心,有些痒。
◉ 第28章
水波随着晚风一圈圈荡开, 温然伸手探入水中,波动水面,那一盏小小花灯在水面上颤了颤, 载着月光渐渐飘向远方。
月与星辰散落在水面上,岸边的喧闹声愈近, 从湖中的寂静回到喧嚣的人世间, 仿佛只在一瞬间。
温然腰间的玉佩垂落着,玉佩底端垂坠的流苏落在陆彦的掌心,他任由那松散的丝线撩拨他的掌心,神情温和地问道:“许了什么愿望?”
温然回头看向他,摇了摇头, 却是不肯说:“说出来便是不灵了。”
船靠岸, 短暂的摇晃间,温然没控制住身体, 她向前倾倒, 跌入陆彦怀中。
那股冷香伴随夜风进入鼻腔间,温然呼吸间都是那熟悉的冷香味, 她突然生出一丝好奇, 不知这冷香从何而来?是特意调配的什么香料吗?但闻着又好像不是。
陆彦最先下了船, 他伸出手扶着温然下船, 下了船, 也不知是谁的默许,彼此暂时没有松开牵着的手。
直到走回人群里,温然才动了动手指, 指尖划过陆彦的掌心, 他轻轻回握一下, 很快便松开来。
温然收回手, 放在身侧的手,不经意间手背会和陆彦肌肤相碰,有些凉,不似寻常人的体温。
温然又想起他身上的冷香,她双手交握至身前,看向陆彦问道:“你身上似乎有股冷香,我第一次见你时便觉得熟悉,这是什么特殊调制的香料吗?”
“不是,这是药香。”
“药香?”提到药,温然不由自主将这与他的体温联系在一起,她犹疑地道:“难道你身上有寒疾?”
温然一语点出关键,陆彦目光微诧:“阿然这些年学过医术吗?如何知道的?”
其实当年初识,温然问过同样的问题,只是那时她没有猜到陆彦身上有寒疾。
如今再次相问,她却直接点出了关键。
温然摇头:“我先前读过几本医术,我记得有一本医术中提到过,服用冰寒草会导致身患寒疾,这寒疾非炎草不可解。若无炎草,为防止寒疾伤身,需用春雪草药浴暂时压制寒疾,而常年用春雪草药浴之人身上必会带有一股冷香。”
温然将在医书中看到的描述复述出来,她读医书,是因为母亲生前便是大夫,而这几本医书是母亲的遗物,她从云安村带到京都,后来得了时间便将几本医书都通读了一遍。
医术中所记内容繁多,上面有许多母亲的注解,而这寒疾一页上,母亲将炎草二字圈了出来。
炎草难得,如今更难寻其踪迹。
温然会对寒疾留下特殊印象,一则是因为春雪草这名字和她院子的名字相同,二则或许是那时她潜意识里对寒疾之症重视,如今想来这份重视很有可能是因为陆彦而起。
温然不会明说这份重视,陆彦却能听出些不同来,毕竟医书所著繁多,她既能复述出这些,必是用心去记了。
或许在潜意识里,他的小姑娘一直也记着他,惦念着他。
陆彦想到这里,眸中笑意渐深:“是寒疾,阿然说得没错,我身上的冷香也确是春雪草留下的。”
“那你为何会身患寒疾?”温然问完,又赶紧补充道:“你若不想说便不说,我并非一定要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