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在逃(49)
昨日水绿去前院给表哥送鸡汤,正巧也是那个时辰,她回来时还进了花厅,衣衫干净,连脚底都没有半点水痕。
难道她没去前院,可她不是说,表哥将鸡汤全喝干了吗?
还是这小婢女在说谎。
陶令仪摇摇头,下不下雨而已,她又有什么理由骗她。
小婢女见陶令仪愣怔着不说话,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娘子,您怎么了?”
“有些冷罢了。”陶令仪勉强对她笑笑,又问道,“对了,水绿呢?”
小婢女想了想,说:“方才见她,像是往库房去了。娘子是要找水绿姐姐吗?”
陶令仪笑了笑说,“没什么事。”
她说完将窗户合上,裹着被子爬回了床榻。
她把脸埋进枕头里好半晌,然后倏地掀起被子,捡起屏风上挂着的外裳随意一披,急匆匆地跑出院子。
她只去过一次燕臻所居的堂枫园,但好在记得路,身后似乎能听到婢女们担忧的呼喊,她只当没听见,脚下步履不停,直奔堂枫园。
整个院子只有两个眼生的婢女在打扫,看见陶令仪就这么直直地闯进来,竟忘了将她拦住。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陶令仪已经走到了主屋,一把推开了卧房的房门。
屏风合住,桌上空荡,床榻上连被褥都没有铺,地面倒是纤尘不染,却没有半点居住的痕迹。
表哥呢?
这不是他的居处吗?
他昨晚不是在这还喝了一碗鸡汤吗?
陶令仪看着这满室的空旷,眼前一黑,险些撑不住晕下去。
好在被一双熟悉的手扶住,才没有狼狈的摔到地上。
她转头去看,却是追过来的水绿。
“娘子,您……”水绿无声地叹了口气,想要解释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陶令仪却已经使劲将她推开,似是倾注了全部力气,连带着自己都踉跄了半步,“表哥到底去哪儿了?!他根本不住在这,对不对?”
她失望地看着水绿,“你曾说,自小跟在我身边,是我最亲近的人,可如今连你都不同我说实话吗?”
“娘子……”
水绿下意识地唤她一声,想要辩解,可看到她眼底分明的伤心,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沉默半晌,她屈膝跪到了陶令仪的身前,朝她使劲磕了个头,但最终没有再开口。
“好……”陶令仪失望地看着她,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去。
水绿一惊,连忙拿着油纸伞追上去,“娘子,外面还下着雨。”
陶令仪再度推开她的手,“谁都不许跟着我。”
她一个人跑回了自己的院子,身上的锦缎披风覆了一层细密的雨丝,未绾的头发也都浇湿了,搭在肩上有些冷,可她没空打理自己,愣愣地打理自己。
水绿追回来的时候,内室的门已经关上,她尝试着推了推,果然从里面锁住了。
“娘子,娘子……”她轻声唤她,可无论说什么,都得不到半点回应。
水绿看着蜂拥而至的其他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和清荷退到廊下,清荷试探着看了看窗户,“要不要试试别的办法?”
自然是有办法,可若是那样,便是真把最后的退路都堵死了。
万不得已不能如此,水绿长叹一声,说:“我还是进宫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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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
燕臻刚喝完药,看上去仍没有什么精神,坐在榻上才看了两个折子就开始上下眼皮打架,上半身撑在小桌上,险些摔倒。
薛呈侍候在一旁,看着胆战心惊地,劝道:“陛下的身体重要,您还是先回榻上再歇息会儿吧。”
燕臻闭眼不答,似是在思索,这时一个小太监轻手轻脚地溜进来,附在薛呈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薛呈脸色微变,转脸看了看满脸困乏的燕臻,对那小太监挥了挥手。
小太监退下,燕臻正好在此时睁开了眼睛,沉声问道:“发生了何事?”
薛呈本想劝自家主子先歇息,却不想他已经听到了动静,只得如实回禀道:“水绿来传信,说陶小娘子发现了您并不在府中,此时紧闭着房门,谁也不见。”
燕臻皱眉,“一群蠢货。”
薛呈见他发怒,忙不迭垂手跪下。
“罢了,总不能在这个时候撤掉她们。”燕臻揉一揉额角,“你安排一下,朕去晴方园瞧一瞧。”
薛呈不敢劝,点头应下。
一个时辰后,燕臻看着小院里跪着的婢女们,再看看始终紧闭的房门,这才后知后觉地生出几分头痛。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他要对女人低声下气了……
他叹口气,还是上前敲了敲房门,“簌簌,是我。”
陶令仪早听出他的脚步声,翻了个身,面对着墙壁不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