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盒开出心尖软(160)
李合月将自己整个人埋进了床褥里,恨不得立刻马上就昏睡过去。
好在只不过一两息的功夫,身上人便离开了, 还把她的被子拉拉好,睡在了她的身边。
呼吸困难, 浑身酥软,好想抱一抱。
方才就不应该忽然醒悟,亦或是醒悟了也要继续装糊涂,说不得今夜就前进了一大步, 瓷胚上的进度也能往前赶一赶。
事已至此, 只能从长计议, 横竖他是她的夫君, 从今往后日夜相对, 何愁没有下手的机会?
她默默地盘算着, 把脑袋从被褥里挪出来一点, 眼睛转向窗纸, 看着透进来的一片白茫茫世界。
话又说回来,他为什么岿然不动?
她对他起觊觎之心不是一天两天了, 可他却无事人一般,此刻还在自己的身边高枕无忧。
可适才, 他不是才说过如她的父母一般,疼她爱她?
李合月懊恼地轻轻锤了锤床, 适才为什么会只关注睡不睡觉, 竟忘了追问他到底有多疼爱她, 是哪样的疼和爱。
话又说回来, 疼爱和喜欢是一样的吗?
和父母一般的疼爱之情, 也许就是哥哥待妹妹, 和夫妻之间的情爱又不一样……
她苦恼地想啊想,忽然侧躺着的腰窝上多了一只手,轻拍了一下,赵衡意的声音轻轻响起来。
“别想了,快睡。”
敏感的时候,连腰窝上的他的手,都叫她心惊肉跳,像个炽热的小手炉烘烤着她的身背,热气一路绵延着向上攀,细细碎碎的痒和麻将她笼着,裹着,简直快要呼吸不过来。
她勉勉强强地答应了他一声,顿觉自己的嗓音有些沙哑,忽然觉得同他在一起好生折磨人。
后来好像就迷迷糊糊地睡了,梦里她看见一只青色的小虫,在春日靡靡的雨雾里,躲进了一团湿漉漉的花朵。(1)
夜雨触花,青虫饮蜜,梦里的世界草木潮湿,青绿浓郁的雨珠儿在叶上悬而不落,浑圆清亮里倒映出另一片天空。
再醒来时,窗纸上透出一点儿微芒,雪色耀目,使人疑心天是不是亮了,好在有依约的钟鼓声传来,李合月在心里细数一下,不过二更天罢了。
身侧的呼吸声轻微,李合月的心安宁下来,悄悄转身去看他。
赵衡意的睡相很好,仰躺时侧脸的线条如刀刻般俊毅,也许是伤处隐隐作痛,他的眉头始终蹙着,像是承受着什么。
说起来,这是头一次他没有先她起身。
看着他略显苍白的面庞,李合月不免暗暗后悔入睡前得动作,这便坐起身,轻轻地掀开他的被子,仔细看了看他肩头心胸处的伤处,果见洁白的白棉布上,有零星几道血迹。
金创药的清苦气味,在冷寂的冬夜里闻起来很干净。这一会儿屋子里不算暗,李合月看完了他的伤处,索性向下再掀一点,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欣赏了一下他壁垒分明的腰腹。
正忍不住想要下手摸一摸时,忽然就听见门外有咚咚两声轻响,接着有微微纷杂的脚步声。
李合月警觉心起,再侧耳听时,听到了孟九火的声音。
“启禀殿下,昌云府有军情到。”
她放下心来,扬声应了一句,这便轻轻拍了拍赵衡意,他像是累极,一时才醒来,迷朦中看见李合月,将她一揽入怀,唤了一声元元。
这样突如其来却又温柔缱绻的温存,叫李合月觉出来无限的欢喜,可惜门外还有人候着,她抱着他的背,拉他起来,悄声说着话。
“有昌云府的军情。”
一句话使赵衡意清醒了,他的唇掠过李合月的耳朵面颊与发丝,又觉不舍,再抱了抱她,方才一笑,披上外衫下床。
他先往净室去,认真洗漱后方才出来,在薰笼上取了干净的澜袍,李合月便披了衣衫跳下床,趿着绣鞋往他的身前去,为他系上了玉带,又绕到他的身后,掂了脚为他绾发。
“官家此刻就在昌云府,想是攻下了城池?”李合月一边为他绾发,一边小声推测着。
赵衡意眉宇间微蹙,在她为自己绾好发之后,方才牵过她的手,低声道:“你再睡一时。”
二更天自然是睡觉的时候,连日的奔波本就叫李合月疲累,听见赵衡意这般说,李合月在他的手心挠一挠,笑着送他出了房门。
关上身后的屋门,赵衡意的眼神在看到门外一排兵将之后转冷,旋即往驿站的厅堂而去。
孟九火跟在赵衡意的身后,低声说道:“送军情者窦显恩。”
赵衡意嗯了一声,大踏步入了厅堂,但见正中坐了颓唐一人,着了一身战甲,然而其上却有多处损坏,再观他的面庞,不仅额头挂彩,一只眼睛也往外涌着血,简直可以用狼狈不堪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