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骨(156)
阿梓等人见王爷拉着程姨娘从都城府里出来,她们马上拉起马车帘子,侍候两位主子上车。
马车里,程烟舟问薄光:“王爷是认为我没有资格过问我女儿的事吗?为什么骗我?”
薄光:“你过问?我都没有资格过问的事儿,你拿什么问。那是皇上,是新帝,他想要什么要不到,一个女子罢了。”
“是啊,他是皇上,您是王爷,我们这些蝼蚁,不过是凑趣逗乐随意摆楞的女子罢了。”
“又开始说这些浑话,少在这跟我阳奉阴违,你若真这么想,也就不会天天地胡思乱想了,早就像梁氏、像正常人家的侍妾那样讨好夫主,尽心侍候了。”
夫主?程烟舟这才意识到,从她成为他侍妾的那天起,他就是她名正言顺的主子了。侍妾虽有奴婢侍候,但只算半个主子,她与府上这些奴婢有一点是相同的,她们拥有同一个主子。
她若是一出生就做了奴婢倒也不会觉得什么,但偏偏程烟舟出身很好,自幼生长在富足温暖之家,又嫁了同样条件的夫家,她虽不欺奴,但一直以来过得都是高高在上主人的生活。
如今失去了家人与真爱不说,竟混到要被人提点着讨好主人才是她的正途。
程烟舟眼里闪过不服,情绪欲要激动起来,薄光见此,一道凌厉的目光望过来,掐着程烟舟胳膊的力度也在警告着她。程烟舟本就不多的气势一下子就散了,她的激愤变成了哀怨。
她的性子本就与沈宝用截然不同,她软弱她怯懦,她连大声说话都不会,只有跟着九王的这几年,说过对她来说最高声、最硬气的话了。
但就这样高声也高不过王爷的偶尔为之,薄光也不允许。他就喜欢她软软懦懦的样子,喜欢他一瞪眼她就怂成包子软成面条,由他随意拿捏的样子。
眼见着屡试屡爽的强势起了作用,程烟舟再不敢质疑反驳他。
薄光这才松了手劲儿,改为轻轻地揉着她的手臂,嘴上语气也温和了下来:“现在不揉开,回头晚上一看就该青了,娇气成这样你是长不出你养女那般的一身硬骨的,再则,你再怎么也堕落不成她那样,从小在污糟的环境里长大,心灵早已在那大染缸里被污染了。我那侄子是什么人呐,能与他相斗到今时还能蹦跶,根本就不需要你的操心,到是该提醒你一句,做好以后进宫给她叩头的准备吧。”
薄光对着程烟舟的手臂揉着揉着,开始心猿意马。
程烟舟被放倒的时候,心里异常苦闷,她有言说不出,想自我消化这份哀愁与苦闷,但薄光根本不容她有片刻放空的机会。
只要他在,他就要占据她的分分息息,她的精神世界被他侵略的一再缩小,如她此刻被困在这马车中一样,小小的一方,她无处可逃无处可躲。
下马车的时候,王爷的衣衫齐整,连点褶皱都没有,但细心的阿梓发现,程姨娘就有些失仪了。
她领口松垮,直领皱着,早上她亲手挑的衣服,是不可能把这样的衣服拿给程姨娘穿的,自然是她穿上后才变成了这样。阿梓也只敢看一眼,然后就垂下了头。
薄光把人亲自送回来后并没有进府,他外面的事还没办完,是得了消息临时赶过来的。
他对阿梓道:“近些日子你主子都不会再出门,不用时时备着车了。”
王府的马车多得很,各位主子出门根本不需要提前备下,阿梓明白王爷之所以这样说是在告诉程姨娘,以后她不征得王爷的首肯是不能出门的了。
九王确实很忙,新帝登基,杂事太多,加上先帝的丧仪才进行一半,后面入陵下葬才是重头,整个行程保卫的职责都是由他负责。
这日送程烟舟回府后,他一直忙到了深夜,匆匆回家一趟还要在书房里召见人,最后只小憩了一会儿,天一亮就又走了。
而程烟舟比他还惨,她是一宿都没合眼。
两个原因,一是心里想着沈宝用的事,担心难过到睡不着,再有就是,白日里王爷抱她下马车时,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回去补个午觉,晚上绝对让你睡不了。”
两件事压在她心头,不仅午觉睡不着,晚上也失眠了一夜,就算是后半夜,程烟舟提着的心也不能放下,因为王爷什么时辰都有可能来她这里,前半夜后半夜,甚至天刚蒙蒙亮,她并不会因为已到后半夜而觉得妥过了一天。
就这样捱到了清晨,听给她梳洗的阿梓道:“听前院的小厮说,王爷今日也是早早地出了府。”
程烟舟心里暗叹,既如此为什么还要那样对她说,于他不过一句戏言,自己却白担了一晚上的心。
早饭刚进完,阿榆略显紧张地进来道:“梁姨娘来了,说程姨娘现在不比以前,是有身份的人了,她不能再随意进出,让奴婢来通报,她想串个门子,不知能不能得您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