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尊失忆后+番外(60)
她从南吃到了北,又从东吃到了西,一晃十几年过去,小红想起了独自住在莲花山山顶的白狐。
她早就忘了跟白狐吵过架,搜罗了一大堆自己觉得好吃的东西,带着它们返回了青平城。
青平城还是以前的青平城,但莲花山已经不是以前的莲花山。
小红察觉出莲花山上有一个大魔的气息,她小心翼翼避开了那位大魔,偷偷摸摸来到莲花山山顶。
山顶的莲花一如既往地盛开,只是早就没了白狐的身影。
从雪莲的数量来看,白狐已经消失了很长时间。
小红向飞来的老鹰打听白狐的消息,老鹰说,白狐很烦那些时不时上山采莲的人类,经常在山洞里咒骂他们,说不定是离开了莲花山,换个清静的地方住了。
也或者是一山不容二魔,它是被山腰处的大魔吞了。
小红难过又生气,她赶走了老鹰,坚信白狐还活着,要么是到了一个没有人类的山上居住,要么是躲在青平城的某处。
从那以后,小红就一直在青平城附近游荡,想着能在某一天遇到白狐。
赵临秀听完咂了咂舌,“十年都找不着,你姐姐肯定是被人拿去做狐皮褥子了,你要不换个思路,去那些贵妇小姐家里找找有没有跟你姐姐一模一样的狐皮?”
小红气鼓鼓的,又不敢对赵临秀怎么样,窝窝囊囊地继续讨饶:“我知道的都说清楚了,绝没有一丝隐瞒,求仙长放了我吧!”
季寒望着远处的魇山,半晌才转过视线,继续问道:“你说在魇山山腰的地方,有一个大魔?”
“嗯!”小红忙不迭地点头,提起那个大魔,声音里也带着一丝恐惧,“很大……很恐怖的魔……我走南闯北那么多年,就没见过那么怪异恐怖的东西……”
“你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赵临秀一手叉着腰,一手提着小红的耳朵上下晃了晃,像是从没听说过这么好笑的事,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要流了出来。
“山腰……”季寒双手抱怀,望着远处的魇山,“赵临秀,赤罗刹是住在哪?”
赵临秀停下他把胖球似的红狐狸抛来抛去的动作,“山脚下的一栋木屋里。”
“赤罗刹在山脚,那在魇山山腰处的大魔又是谁?”
这一问,赵临秀也愣住了片刻,接着道:“世间的无名妖魔那么多,咱们也不能个个都清楚啊。不过这妖魔既然没有名气,那就应该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
季寒不语,只是眼底的光更加森寒,沉默一阵后,他突然开口道:“带我去找赤罗刹。”
赵临秀笑道:“不如咱们烤了这条狐狸再去?给剑尊也送一点香喷喷的狐狸——”
“肉”字还没说出口,赵临秀就被季寒一脚蹬到了草丛里,摔了个四脚朝天。
他顶着一头乱草爬起来,笑呵呵地道:“我现在就带路,现在就带,绝不耽误师兄和剑尊夫夫团聚——”
他抓着快要翻白眼的红狐狸,在季寒第二脚蹬过来之前,赶紧一溜烟地跑了。
。。。。。。
小鱼被那杆怪笔摁进画里,也成了一个画中人。
进入画中,像是陷进了一个浆糊坑里,从头到脚都被浆糊紧紧粘住不能动弹,眼珠倒是能转,但转一下就是撕心裂肺的疼。
他想跟之前画中男子一样抬起手臂,但这个动作他完全只能在脑子里想想,别说抬起手臂,连手指都动不了一根。
嘴也张不开,小鱼只能在心里悠悠叹了口气。
画卷全被孟章卷起来带着往一个地方走,小鱼在画里什么都看不见,但对画卷的震动和倾斜倒是感受得一清二楚,声音也能听到一些。
他听到了画轴们相互撞击的声音,还有逐渐加大的风声。
他正在想孟章是要带这些画去哪,一个幽幽的声音如炸雷般在他耳边响起——“尊上。”
小鱼口不能言,从震惊的情绪中平复过来后,想起跟他同处一幅画中的美男子。
那人听不到他回答,又犹豫着喊了一声,“尊上?您是尊上吗?”
小鱼干瞪着眼,一句话都说不出。
黑暗中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然后小鱼的身上被贴了一样东西,陷在浆糊坑的感觉消失了,沉重的身体轻快不少。
小鱼眨了好几下眼,长呼了一口气后,便向黑暗中的那人道谢。
那人沉默了许久,才语气复杂地道:“不用谢我,这还是尊上您亲手画的破邪符。”
他掏出一个明晃晃的东西,黑乎乎的画卷中顿时有了一丝光亮。
在画里看人也跟在外面看人不同,小鱼见到的还是一个笔触流畅、色彩鲜明的美男子,只是稍微换个角度就只有薄薄的一层。
美男子提着一盏灯,眼睛在小鱼身上溜溜达达转了一圈,外表俊美出尘,行为举止却有股不加掩饰的胆小怯懦,九分的皮相立马就去了六分颜色。
他打量着小鱼,迟疑道:“尊上,想不到会在这遇到您。”
小鱼认不出他是谁,就呵呵傻笑了两声。
美男子无限感伤道:“怎么?尊上是认不出我了吗?也难怪,自从进了这画里,我就是这副鬼样子,哪里还能让人认得出来……”
小鱼只好道:“我们都在这画里,都是这鬼样子,也没有什么区别。你是——”
美男子勉强笑了笑,答道:“我是玉面鬼阿玉啊,二十多年前,在青牛镇的风雨楼,我还请尊上喝过酒,尊上不记得了吗?”
小鱼的注意力明显跑偏到他的另一句话上,整个人恨不得在画中蹦起——“你是鬼?!”
“惭愧惭愧,做不了人,才去做的鬼,尊上应该知道才是……”自称是“鬼”的阿玉自怨自艾,“果然,尊上是不记得了,唉,像我这样卑微无用的人,本来就不配被尊上这样的人物记住……”
小鱼听得头大,打断他道:“阿、阿玉,你知不知道这画里是什么地方?”
“这就是画里啊。”阿玉道,“只要画不出画来,就会被赤罗刹吸入这画里。”
“赤罗刹?孟章就是赤罗刹?”小鱼心里也没有太大惊讶,魇山本来就是赤罗刹的地盘,孟章也是诡异到不似常人。
只是他想的赤罗刹是青面獠牙凶神恶煞的妖魔形象,没想到本人是一个住在木屋里的朴素画师。
“是。”阿玉点了点头,“青平城里的人也管他叫山神爷,我当初就是听了青平城的山神爷能实现人心愿,才到这山里找到找山神爷祈愿,没想到被吸入这画中……唉,也是我轻信于人,又百无一用,才被这妖魔轻易降服,还找不到脱困之法……”
眼看玉面鬼又要陷入自我感伤里,小鱼连忙道:“阿、咳,阿玉啊,你知不知道,孟章这是要把我们带去哪里?”
外面的风声还在加大,孟章的脚步声也一刻不停,不知道要带他们这些画去哪。
玉面鬼停止感伤,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变成画后,就在墙上挂了半个多月,这还是赤罗刹第一次带我们出去。不过找他祈愿的人多,留下的画也多,他应该会定期清理。”
“清理……”这个词顿时让小鱼觉得有点不妙,他在识海中召唤着沈途,这孙子还是半点回应都没有。
玉面鬼看着小鱼,倒是十分安心地道:“在画里的这半个多月我一直心惊胆战,不知道这邪魔是什么打算。不过今天见到了尊上,也终于能放心了。”
小鱼又是“呵呵”笑了两声。
孟章的脚步在此时停住,小鱼和玉面鬼都是一顿,玉面鬼刚说了能放心,可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紧绷着,还有微微的颤抖。
孟章背着装满画的大包袱,停在一个黑黝黝的大山洞前,山洞里一个洞窟连着一个洞窟,最深处则是肉眼望不穿的幽暗。
洞窟深不见底,犹如传说中的十八层地狱一般诡异幽深。猎猎狂风从黑暗中吹来,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在吼啸的风中,还夹杂着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呼哧呼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