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尊失忆后+番外(58)
八十多岁的老人家,跋山涉水就来了青平城。
因为青平城在北燕境内,一路上还得轻车简行,遮掩行踪,等太后娘娘到了青平城,自己也已经去了半条命。
赵临秀亲眼见着太后娘娘进了那栋木屋,然后就再没出来过,瘫痪在床的楚皇也没有任何变化。
祈愿没有成功,还丢了太后,楚皇震怒,责令赵临秀一定要查出水落石出。
赵临秀想知道赤罗刹是使了什么术法,才让太后娘娘凭空消失,就在赤罗刹的木屋旁守过一段时间。
他看到,一到晚上,就会有人穿过草径,来到赤罗刹的门前。
他们进入木屋,画下一幅又一幅画,画完画出来后,有的人兴高采烈,有的人泪流不止。
各色各样的人,各色各样的人心,各色各样的故事仍在山脚下轮番上演。
而在一个月色昏暗的夜晚,出现了第二个失踪的人。
赵临秀在木屋外偷听着他们的谈话,听到一个人低声道:“我画不出来,什么都画不出来。”
赤罗刹冷冷的,像在安慰,又像在嘲笑他,“真是可怜,看来这世上,并没有愿意被你画在纸上的人。”
“是啊,我早就知道那人的心意,只是总忍不住心存妄念。”进屋的人也低低叹息了一声。
他的声音又转为不甘,“凭什么?究竟是凭什么,他明明答应过我的……”
他的声音消失了,赵临秀再也没见他从木屋出来过。可惜了,赵临秀还记得,进去的是一个英俊到不似真人的男子。
赵临秀在给楚皇的信上说,如果要让赤罗刹帮自己实现愿望,那就要让一个自己真心所爱的人进行祈愿。
祈愿失败的人,就会消失,再也不见踪影。
楚皇派了自己最宠爱的妃子前去,他能够确定,自己对这个妃子的爱绝对出于真心。
妃子跟楚皇依依惜别,带着一干随从浩浩荡荡到了青平城,到了晚上,她就去了赤罗刹的门前。
妃子没有消失,而且完成了祈愿,楚皇断裂的骨头重新生长,他离开卧床站了起来,却恨不得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妃子也在回朝的途中自尽身亡。
“唧?”
“这件事不能说出去,因为有损皇室威严,不过师兄你不是一般人,我告诉你也没什么——”赵临秀咧咧嘴,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因为她把皇帝变成了一头猪,一头肥头大耳臭气熏天的大肥猪。”
这头猪还控制不住自己的排泄系统,所以屁股和后腿上总是沾满粪便。
堂堂一朝君主,在心爱的女人心中竟然是一头大肥猪。
楚皇一时都说不清是这个残酷的事实对他的打击大,还是变猪的打击更大。
变成猪后楚皇又马不停蹄地倒下,这次是纯粹的心病,病情比之前更加严重,眼看就要一命呜呼。
太子给赵临秀吩咐了三件事,一是让他找回失踪的太后,是死是活都要有个说法;二是无论如何皇帝死后总不能抬一头猪入陵寝,不管怎样都要把猪皇帝变回去;三是如有机会,那就干脆杀了赤罗刹。
所以赵临秀现在还在青平城待着。
“唧唧!”季寒跺着脚,又叫了两声。
虽然人和刺猬的语言不通,但赵临秀开动他灵活的小脑筋,尽力揣测季寒的意思,“师兄是问,要如何才能破解赤罗刹的妖术是吧?”
“唧!”季寒威严颔首。
“这个嘛……赤罗刹施法是由祈愿人画一幅画开始,毁掉这幅画或许能行?”赵临秀也不确定,不过他还有一个问题,憋了好久,还是想问一下,“不过祈愿人现在在赤罗刹那,师兄你……知道他是谁吗?”
就他调查到的来说,这个情谊还不是非同一般的情谊,要达到生死相托那种才行,能让季寒生死相托,除了幽玄剑尊好像也没谁了。
“要是剑尊在场,一时可能受赤罗刹蒙蔽,时间一长必能觉出蹊跷,师兄你不必着急,说不定马上就能变回来了呢。”
赵临秀把接下去的话咽回肚子——没想到剑尊心中的季寒是这般模样,猫耳朵和小刺猬都这么萌,是剑尊眼睛不好使还是关起门来季寒就是另一副模样了?
啧啧啧!
季寒沉默不语,两只前爪用力攥紧,如果是以前的谢衍倒还好说,但现在在赤罗刹那里的……
还是指望自己吧,希望那呆子能撑到自己去救他。季寒摇摇头,叹口气。
“唧。”他刚叫一声就顿住,眼睛上方的一匝刺紧紧拧着,一念生垂直落下,刀尖在地上划出几个字来:
去找赤——
还没写完,草叶间突然一阵簌簌响动,一个小小的红色身影在草丛中一闪而过。
季寒停下写字,一念生呼啸而去,没入草丛,草丛中立即响起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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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入画
小鱼呆呆看着自己不受控制画出的小刺猬,第一眼还是——完了完了季寒知道还是会揍自己的。
不过这又不是刚才的人面猫耳,季寒就算看到也不知道是画的他。于是第二眼小鱼就看得放心大胆,觉得自己画得真是形神兼备,除了不是个人,这从头到尾都很像季寒!
孟章道:“鱼兄画的这只刺猬真是憨态可掬,只是从这画像上来看就让人心生喜爱。”
小鱼有些不好意思,“说好给你画人像的,不知怎地就画成了刺猬,我还是重新给你画一幅吧。”
“说是人,结果变成了刺猬。”孟章淡淡一笑,“无妨,这只刺猬画得好,我很喜欢。”
他拿起了画,小鱼这次没有理由阻止,看着画里的小刺猬离自己越来越远,心里也不知为何,总有一点不是滋味。
外面突然卷起一阵狂风,吹得屋内的书页和画卷都是一顿哗哗狂抖。
小鱼看见外面黑云漫天,星光全无,只剩屋内一点灯光照明。但异象只维持了短短一瞬,乌云散去,狂风消失,室内室外又重归平静。
小鱼转过视线,目光接触到墙上一幅刚刚落回原来位置的画卷时,瞳孔剧烈颤抖了一下。
画中那位姿容甚美的男子,他竟然对自己眨了一下眼??!
小鱼在座位上凝固住般一动也不敢动,他没有看错,画中男子确实是在对他眨眼,见他注意到自己后,画中的眼睛更是眨个不停。
孟章还在装裱他画的画,背对着挂满画卷的墙壁,画中的男子便抬起双臂,做了一个“撕”的动作,嘴也不停地动着,像是在努力诉说着什么。
孟章已经把画装裱好了,拿着画卷直起了身,画里的男子更加焦急,不停重复着“撕”的动作,孟章一转过身,他就瞬间恢复成抄手站立的姿态。
孟章一无所觉,拿着新裱好的画卷想去挂在墙上。
小鱼不动声色,像要欣赏孟章刚裱好的画一样凑过去,“孟兄,让我再看看这幅画。”
话未说完,他就已经拿到了画轴的一端用力一扯,事发突然,孟章也没有准备,还握着画轴的另一端。
撕拉一声,画卷断成两截,上面的刺猬也一分为二。
“哎呀呀!这怎么回事,怎么就扯坏了啊!”小鱼嚷嚷着,捧着撕坏的画卷一脸痛心。
孟章拿着画的另一半,神色晦暗莫名,只有纸张被他越攥越紧。
他的两颊微微抽动了一下,眼睛里凶光毕现,脸上却似笑非笑,透着股难以言说的矛盾分裂,“这幅画坏了,不如鱼兄再画一幅?”
“一定要画吗?”
“一定要画。”
“不画不行?”
“不行。”
小鱼哗地站起来,认真道:“家中还有夫人等候,我出来这么久他该担心了,不如我先回去报个平安,再回来跟孟兄切磋画技?”
孟章粗喘着气,眼睛已经变成了一双血红的兽瞳,投射在地面上的影子迅速膨胀扭曲,不知从哪吹来的风把灯光压到最暗,画里的美男子已经害怕得双手抱头缩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