瞒着首辅生了崽+番外(88)
“本宫预备了几个女子,盼着能留在他身侧嘘寒问暖。
本宫摸不准他心思,想起你是个衷心的,在他身旁又待了这么久,理应是能琢磨透他几分口味,此事本宫便交由你去办。”
整个李家,甚至整个晏朝百姓,都密切关注李渚霖的婚事。
府中的老爷夫人日日焦心,宫中太后也不得安宁。
云风晓得此差事今日是推脱不掉的了,且他也有些私心。
自从由扬州回京之后,主子性情变得愈发暴躁易怒,阴鸷沉窒,以前脸上偶尔还能瞧出几分笑意,现如今莫说笑了,连话都不愿多说几句。
云风总觉得这些变化,与那玲珑娘子定然脱不开关系!
现在若能有其他合心意的女子出现,哪怕能让主子欢愉些,解解疲乏,也总是好的。
“小的谨尊太后娘娘懿旨,定然尽心尽力办妥此事。”
扬州,烟霏阁。
阮珑玲费尽了九六二虎之力,拼命诞下了腹中孩儿,可却也气血双虚,母体大亏,好在吴纯甫是个尽心尽力的好大夫,使出了通身本领,又拿出珍藏多年的灵芝药草,天天熬煮精心伺候着,好歹将养过来了大半。
整个月子期,阮珑玲几乎都是在床上躺过了的,面色由起初的毫无血色,逐渐变得红润光亮。
她原就是闲不住的性子,从未这样动弹不得安闲过,起初是十分别扭不适的,可扭头望见尚在襁褓中的婴孩,却又觉得一切都值得。
她真的有了自己孩子,自己的血脉!
今后他们母子二人,将会互为依靠,安活一生!
阮珑玲半躺着,侧身将孩子抱在怀中,嘴角浅笑,心中尽是暖意,通身上下都笼罩了层慈母的光芒。
此时阮丽云撩起厚重的绵毡垂帘,踏入房中,瞧见这一幕立即快步行至塌旁,一面将孩子抱开,一面急急道,
“快快将孩子放下!莫要用这个姿势抱孩子,仔细今后小臂疼!等再过上两月你好全了,想如何抱便如何抱,可好?”
阮玉梅随后而至,上前助阮珑玲躺平在榻上,然后由细致地将被褥掖好,“姐姐仔细莫要着凉。”
好在只要得闲,阮丽云、阮玉梅两姐妹,便会来烟霏阁中陪她聊天说笑,使得日子倒也没有那般枯燥无味。
阮玉梅坐到床塌旁,探头去望婴孩,不禁感叹道了句,
“不过才短短几日,这孩子好像又长大了些,眉眼也展开了!二姐,你快来瞧瞧,真正是愈发可爱好看了!”
刚生下来是,乳母就夸,说寻常孩子刚生下来时,难免会沾有一层厚重的胎脂,而阮珑玲生下来的这个孩子,通身白净,皮肤格外细嫩!
现在更是眉眼澄净,瞳仁黑亮,活泼得手脚乱蹬,极其稚巧萌软!
阮丽云笑着附和,
“可不是么?我也去过不少庄户农家,却从未见过如这般好看的孩子!今后若是长大了,还不知要引得多少姑娘抛绣球扔手绢呢!只怕你三姐呐,挑儿媳妇都要挑花眼!”
炭上的汤羹咕噜咕噜着,窗外飘起了凯凯白雪,姐妹几人围拥在一起说笑几句,身侧的孩子也在咿呀学语,一片祥和喜乐的模样。
这不正是阮珑玲梦寐已久的日子么?她实现了。
只是眸光蓦然转到了枕侧那块标记着“十六”的商行木牌时,眼底的喜意不禁滞了滞。
那是当时王楚鳞留宿在烟霏阁时,强让她放置在枕边的物件,他说此木牌乃二人初次相见的信物,须得时时瞧见才好,她之前一直记不起来将它收置,后来倒成了习惯,便一直放在了枕边。
大好的日子,为何会忽然想起那人呢?
阮珑玲挪开目光,让自己神台清明些,将注意力转移到另一桩事上,
“衙门那头可有了定论?将那刘迸处置了么?”
饶是在如山的铁证面前,刘迸却咬死都不愿认罪,动用了家中的所有人脉关系,四处走动,甚至异想天开想要翻案,使得阮玉梅三天两头就要被召唤到衙门中,与他对供词相互言语撕扯一番,闹得整个阮家不得安生,实在是不胜其烦。
阮玉梅历经了这样的劫难,往日的怯柔反而褪了褪,倒显得愈发坚韧了,听到这个名字情绪并未有何起伏,只回答道,
“判令下来了,流放蜀地七年,今日由狱卒押解出发。”
阮珑玲冷哼一声,
“七年而已,便宜了他。”
阮丽云将炭上的银耳羹取下,舀了勺汤水微微吹凉后,递至阮珑玲唇边,待她喝完之后,才张嘴唾了句,
“可不是便宜了他么?只盼着蜀地的瘴气能毒死他!蛇虫鼠蚁能咬死他!”
“这个祸害在被流放前,都还派人在扬州城内四处传播谣言,咬死了是月梅勾引他在先!编排出好一场风月无边的谣言,说得有鼻子有眼的!现如今,我与玉梅无论走去哪儿,都有人议论纷纷,暗骂不休。
甚至对着商行中的顾客,那些人都会冷嘲热讽,恶语相向!”
如此一来,生意定然会受影响。
阮珑玲许久未曾盘问过商行的现状,如今乍然这么一听,张嘴问了句,
“这个月商行中有多少进账?”
阮玉梅面露难色,抿了抿唇,低头弱声回答道,
“仅有……区区五百两。”
!!
以往阮氏商行到了月底,总有七八千两银子进账,时至今日,竟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只有纹银五百两了?这个数,连单单一个天下楼的开销都不够!现在已然是在啃老本了!
阮丽云指尖的汤勺顿了顿,也觉得有些汗颜,
“当初你将商行交到我们手上时都还好好的,现如今才不到半年,就折腾成这个样子……每每想到此处……我都觉得没脸见你。”
谁知这一切仿若都在阮珑玲当中似的,她将手臂从被下伸出,将三姐妹的手交叠在一处,柔声安慰道,
“此事怪不得你们,咱家近期闹出了这么多事儿,流言蜚语猛如虎,遭了百姓们一时排斥也是有的。”
“只是二姐四妹,你们可曾想过?做生意不能只盯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我们大可以将阮氏商行开去外地。”
阮珑玲细细对着姐妹二人说着自己心中的盘算,
“这么多年下来,阁老不是白请的,讲堂也不是白开的,但凡在天下楼下榻过的达官贵胄,每逢节礼时,我都命人备了礼维系着情谊。
今日阿杏就收到了六封书信,尽是以前的宾客,想要我帮他们采买扬州的各式物件的,有要绸缎的,有要丝线的,还有些馋咱们家那口桂花酥的呢……”
“待扬州的生意还未恢复之前,咱大可以先做外地宾客的生意,那些贵人们大多出手阔绰,采买的量也足,拢到一桩这样的生意,赚得便不少。
山不转水转,说不定咱们阮家商行今后遍地开花,咱们一大家子,或就另创出来一片天地,不再在扬州待了呢?”
!
竟还有这样的路子走?
要说这做生意,到底还是阮珑玲的头脑更加灵光,不像他们,之前竟一直在钻死胡同!
姐妹二人眸光一亮,骤然觉得生活又即将焕发出新生机!
皇宫,月明星稀。
原是应该安歇的时候,福寿宫中,隐隐传来了阵阵丝弦管乐之声……
先帝已薨,幼帝尚小,太后历来早睡早起。
能在午夜还留宿在宫中,且能招舞姬乐师者,这世间唯有首辅一人。
李渚霖素来极其自律,较少饮酒作ʲˢᴳ乐,饶是遇上国宴,通常也只是浅尝辄止,并不贪多,如此深夜召唤歌舞,更是从未有过之事。
唯有他自己知道,今日在御花园中踱步散神时,乍然瞧见宫匠端着几盆新培育出的芍药莲花台,顷刻便想起了那张明艳灿芳,妩媚柔美的面庞,心气骤然不顺,才会乍然如此。
李渚霖着了身寻常的湛蓝常服,衣襟因燥热被微微扯开了些,宽袖摆地,随意坐在酒桌后,颇有几分狂放不羁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