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夫君他眼盲(29)
闻言,沈临川长睫微颤,沉声道:“无。”
话落,他的膝间蜷起,嗓间发出闷哼声,原先如青松白雪一般温润澄澈的人此时已经陷入泥泞,被细如渔网的妄念操控。
施玉儿的鼻尖哼出一声嗤笑,她不知道自己这声笑落在沈临川的耳中会是什么样,又会掀起什么样的波澜,她黯然道:“我没想到他们能想出这种恶毒的法子……”
她说出一段话便要缓上一会儿,蓄力说下一句,“他们这是要逼死我。”
话落,她发间玉钗滑落在地,发出叮当脆响,沈临川微阖了眸子,侧过头去。
月寒如水,林子耀红着眼在院子的各条小路穿寻,他往假山的缝隙里钻进,在花圃中躬身踩踏摩挲,浑身抽搐着摔进水塘满身污泥的爬出。
他抓着自己的头发,思考着施玉儿躲藏的位置,忽然间,他脑中一清,踉跄着往私塾的方向跑去。
他本以为此事该胜券在握,施玉儿逃无可逃,却不料她一闪身便没了踪影,而施府只有这么大的地方,她还能躲到哪儿去。
林子耀跑到耳房门前,发疯似的用身体砸着门,此地清净,不会有旁的人过来,他紧咬着牙,想将门板撞破。
施玉儿一慌,忙说道:“林子耀来了……”
木门已经摇摇欲坠,沈临川长臂往墙角一探,迅速在心中估量了墙角与门的位置,然后将施玉儿往身前一览,将她牢牢护在臂弯里,在门开的瞬间,矮架倒下,在墙角处形成屏障,上边摆放的书籍画轴纷纷散开砸落,遮掩住了二人的身形。
施玉儿被他护在怀中,耳边是书籍砸在沈临川肩背上的闷响,她只从他的肩与颈的缝隙中窥得木门‘砰’的一声被砸开,林子耀满身恶臭身上淌着水冲进屋内。
她此时身上只着了一个肚兜,见状便又往沈临川怀中缩去。
在到了沈临川怀中之后,那股寒意与骨子里的热都开始消散,她的双臂不由得伸出环抱住他,紧贴着他汲取更多的暖。
沈临川的呼吸逐渐紊乱,他微垂首,鼻尖属于施玉儿身上馥郁的芳香便更加浓郁,这些感觉刺激着他。
“人呢!”林子耀所喝的药是与酒水相兑,他方在花楼里尝过滋味,此时已经被折磨到精神错乱,控制不住的狂躁,只想找到一个女人发泄。
他疯了似的将屋内的东西打砸,狂了似的翻找,一柄烛台被砸到墙面又崩出,恰好砸在他的身上,他浑身一抽,捂着裆部蜷身哀嚎。
他的哀嚎声在空气中回荡,野猫受惊落地而跑远,林子耀听见动静又同手同脚地追出。
待到耳房中又安静下来时,沈临川的手掌在施玉儿修长的颈后游移,他浑身细颤着亲吻她的耳珠与面颊,将头埋在她的颈间,施玉儿避无可避,眸中泛起水雾,汗珠如雨水般洒下,绽出动人的芳香。
书籍画轴从他的背上滑落,沈临川亲吻着她的唇瓣,摩挲着兰花图案,用指顺着绣娘的纹路摸索,她的呼吸都已经变得甜腻起来,嗓间轻轻哼着。
“不能再继续了……”沈临川贴着她的唇,喃喃自语般,然后挣扎着想要从她的身上下来,可他却舍不得,他抚摸着施玉儿的脸颊又轻啄她的颈间,在极端想要克制的情绪中与这致命的诱惑相抵抗。
耳房的门大开着,施玉儿的指尖穿在他的黑发中,她的理智早已经崩塌,或许沈临川比她好一些,但却没好到哪儿去。
下一刻,沈临川挣扎着站起身来,矮架被扶起,他踉跄又凌乱的似乎的往门外走去,施玉儿慌乱的抓住他的衣摆,“你要去哪儿……”
她不知道若是沈临川走了,她该怎么办,林子耀会不会再回来,她打心底的害怕,害怕林子耀这个人,只要一想起来林子耀发疯似的模样,她的胃中就一阵阵恶心。
沈临川的发与衣裳都乱的不成样子,他扶着墙壁,胸前剧烈的起伏着,“得想想法子。”
闻言,施玉儿忙抓过地上的短袄,撑着软绵的骨头想要站起来跟上他,“我同你一起。”
林子耀或许还会回来,此处并不安全。
“我们去哪儿?”施玉儿微微喘着气,她有些不大自然的并着腿,望着沈临川的方向,“去找冰块么?”
沈临川摇头,此时初冬季节,并不是储冰的时候,“去我住的地方,去拿药,兴许有用。”
二人都已经在最坏的状态,施玉儿想,就算是最后解药没有办法,也总比在此处强。
后门的守门人已经坐在地上打起了瞌睡,施玉儿软着步子一步三晃的将后门打开,又将沈临川扶出去,她大抵该庆幸,经过方才在耳房的一遭,她的药性似乎被压下去了一些,尽管此时又开始涌起,总不至于像方才一般难受。
他们走的很急,沈临川为施玉儿指出方位,等到了沈临川所住的院子时,施玉儿才忍不住瘫软在地。
方才在路上二人似有似无的接触将她的药性一丁点儿一丁点儿的拨了出来,若是再找不到解药……
见沈临川摩挲着走近屋子,她捡起门后的一根木棍支撑着身子跟上。
沈临川从柜中拿出一个约莫两掌来长的盒子,然后从里面拿出一淡绿的药瓶,开盖后闻了闻,然后倒出一颗咽下,紧接着,他将里面剩的最后一颗倒出,对着施玉儿的方向伸手,“服下它。”
服药之后,施玉儿的确感觉到那股药性开始被压下,只是还未等她松下一口气,被压下的药性又似乎千倍万倍的复发涌上,她低呼一声,再看沈临川,他亦是面色绯红的扶着床头。
“这药……”施玉儿口干舌燥又欲哭无泪,问道:“这不是解药么?”
沈临川面上神情有些复杂,他又往那盒中摸去,半响,才哑声道:“解不了。”
此药除了……之外本就无解,他回来拿药本是想着将烈性药压下去,等熬过今夜也就好了,可是却没想到反而适得其反。
施珉用的药实在是太毒。
熟悉的喘息声又起,施玉儿被接二连三的事情已经搞得崩溃,沈临川亲了她两次,又推开她两次,好不容易走了这么远的路回来拿药,结果却反而将烈性药的药性加重。
这样一般拉扯着,无数次给她希望又将她推开,实在是太让人难受,这还不如让她撞死来的痛快。
起码这样一了百了,不用再忍受这些。
她趴在床沿,意识又开始渐渐模糊,浑身比火炉还要滚烫,就连淌出来的泪水都没有一丝半点儿的凉意。
“还有其它药么?”
沈临川闭眸,认命般道:“没了,这是最后两颗,其它都是外伤药。”
再有的,便是毒药。
这间屋子不大,他们的距离也不过咫尺。
施玉儿的哭声时而响起。
二人的距离在不自觉之中拉近,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触碰,施玉儿与沈临川一同倒在了被中。
施玉儿意识混混沌沌,她察觉到沈临川的动作中仍然还带有一丝犹豫,不由得揪住他的衣襟哭求道:“沈夫子,我真的受不了了……”
她狠咬住沈临川的肩,感受到血腥味在自己唇齿中蔓延,好似发泄又好似责怪,“我已经要被你折磨疯了……”
作者有话说:
让我揣摩一下下章啥时候发,明天还是今天好(答应我订阅明天的章节我就发,威胁jpg)
第二十四章
在沈临川人生往前二十二年的岁月中, 接触最多的便是诗书与策论,他父家为太原大族,外祖为京中权臣, 他一生下来,便注定要为这个国家贡献些什么。
在同龄人都娶亲纳妾的年纪, 他在为新帝筹集运往边关的粮草, 为朝中之事无时无刻不在殚精竭虑,每日醒来时第一件事便是翻阅各地传来的折子与书信, 再整理后送到皇上手中。
他是皇上治国最趁手的兵器,是一人之下的丞相, 替皇上挡下无数明里暗里的暗杀与毒害, 一直到今年七月,他在回京的途中被毒瞎了双眼, 无奈居于此处, 才得片刻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