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美人的继室之路(6)
七太太无所谓地嗯一声,程妈妈便记在心里。
“府里的人多发一个月月例,铺子也一并算上,沾沾七爷的喜气。等纪姨娘进府,叫....叫冬梅过去伺候吧。”七太太盘算着。
屋角一个十六、七岁,容长脸的丫鬟忙上前应“是”。
七太太懒洋洋地说“派人把双翠阁收拾出来,房子是前年新粉的,不必再动,把该置办的置办了,该从库房搬出来的搬出来,院子里整一整。”
程妈妈愣住了,两个姨娘也面面相觑:按惯例,不管东府西府,姨娘住在正房附近,喏,于姨娘夏姨娘就住在正房东北角两个相邻的小院。
七太太说的双翠阁却是正房西边一处独立的两进院子,足有数亩地,坐北朝南,精致幽静,院里两棵冠盖如伞的桂树,秋天落花是府里一景,老爷尤其喜欢。除此之外,穿过一条游廊便是府里花园,别说住姨娘,来了客人都可招待得体体面面。
夏姨娘咬着嘴唇,“新妹妹是个有福气的,太太可真大方,奴婢和于姐姐都要醋了。”
七太太这回却没笑,冷着脸说“还不是你们不争气!爷已然出了孝,你们两个可有动静?无论你们谁生出个哥儿,堵堵别人的嘴,我也把双翠阁给你们住。”
夏姨娘不敢吭声,于姨娘低下头:她倒是生了,可惜是个女儿。
提到别人,七太太便想起来:“准备笔墨,我得给姑太太写封信,告诉姑太太,我踏破铁鞋,才给七爷寻了一门家世清白、容貌出挑的妾室,知根知底的不说,上面有个秀才爹,下面有个进了族学的弟弟。看看姑太太还说不说七老爷子嗣单薄,还张不张罗着给七老爷房里添人,还教不教训我我贤惠、大度。”
程妈妈小心翼翼地应了,两位姨娘不敢吭声。
七太太说多了话,有些劳神,喝了两口冰糖煨的燕窝,一个会推拿的丫鬟忙凑过来,轻手轻脚地替她按摩头颈处的穴位。
不多时,七太太舒服地合上眼睛,鼻息沉重,两个姨娘一个捶腿,一个打扇,动也不敢动。
不知过了多久,屋角立着的自鸣钟发出小鸟清脆的鸣叫,七太太睁开眼睛,用帕子掩着打个哈欠,“刚才说到哪里了?”
程妈妈笑道“说到给姑太太写信。”
七太太意兴阑珊地,“派人给舅太太也去个信,请她和舅老爷四月十八过府来。还有,舅太太说的那个远房亲戚,我没看上,让她随便看谁顺眼,就说给谁吧。”
程妈妈弯着腰道:“奴婢倒觉得,不如说请人算了算,说那姑娘属相和我们家犯冲,不太合适?”
七太太咳两声,倦容掩也掩不住,“就按你说的办。”
作者有话说:
我的完结文《不愿做妾的红叶》
做为家生子和陪嫁丫头,红叶听小姐的安排,给英俊风流的世子姑爷做了小妾。
小姐病逝之后,红叶护着少爷,争姑爷的宠爱,与新任主母斗了20年。
少爷平平安安长大,继承世孙之位,人老珠黄的红叶被世子姑爷忘得干干净净。
姑爷去世第三天,红叶被新任主母提脚卖给人牙子,进了烟花之地。
红叶一头碰死,死前想,如果有来生,再也不要做妾。
睁开眼睛,红叶回到16岁,小姐还活着,新任主母还没有进门。
这一回,红叶再也不要做妾,
红叶睁大眼睛,要把自己嫁个好人,比如那个英武俊朗、出手豪爽的侍卫~
第5章
“还是城南模式口车轿房,找孙大个子带一句话,就说,纪家掌柜叫吕大娘来家里一趟,越快越好。”史太太走后第二天,纪慕云塞给隔壁租客家的小卓子两枚铜钱,摸摸他的头:“上次你去过的,记得不?”
小卓子今年九岁,自觉是个大人了,不太喜欢别人摸自己的头,抓过铜钱喊一句“等好吧!”就风风火火跑出去了。
纪慕云朝租客王婶子笑一笑,刚转过身,婶子就追上来神神秘秘地“大姑娘,听说你大喜啦?”
她没吭声,王婶子满脸堆笑“缺什么?差什么?等你出阁那天,喜饼婶子包了。”
王婶子一家是开馒头铺的,店在街角小小的门脸,又租了纪家半个院子住。运气好一年能挣七八两两银子,运气不好就只能挣两三两。
纳妾和娶妻是不一样的,自己不能算“出阁”,纪慕云黯然。
她摇摇头,转身又要走,王婶子期期艾艾地,“我说云姑娘,等你在曹家站稳了脚,能不能,能不能和七老爷说说,租给我们一个好些的铺面,哎,我们来了这么多年了,攒不下什么钱,再过几年,卓哥儿就要娶妻了....”
曹家产业遍布金陵及周边县城、郊区,宅院、田地、庄子、铺面、酒楼,又在京城置产,在平头百姓眼中,属于高不可攀的存在。
纪慕云脚步不停,关上了两个院子中间的木门。
小卓子年纪不大,办事可靠,第二天上午,一个四十多岁、圆脸庞、肤色微黑的妇人就拉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拍响纪家大门。
纪慕云开了门,一头扎在妇人怀里,像受了委屈的孩子,放声大哭起来。
妇人是她的奶妈,姓吕,金陵本地人。
纪慕云出生之后,母亲杜茹秀选了吕妈妈做奶妈,见吕妈妈细心勤快,厚道耐心,有乡下人特有的淳朴,虽不识字,却是个靠得住的,便把吕妈妈留了下来,一家三口去京城投奔堂姐时也带着吕妈妈。
杜茹秀难产死后,吕妈妈跟着纪慕云住进顾家宅子,十余年过去,是纪慕云一等一的贴心人,本打算跟着她嫁到夫家去的。
永乾二十一年顾家落难,纪长林一家三口躲回金陵,吕妈妈也跟了回来。纪家不同往日,无力再雇人,吕妈妈儿子也到了娶妻的年纪,吕妈妈便搬回自家,隔一、两个月来纪家看看。
隔一年,吕妈妈儿子落水死了,留下两个年幼的孩子,媳妇改嫁他人。吕妈妈带着孙子孙女依附娘家侄子,在金陵城外种田为生,日子过得艰难。
“云姐儿,云姐儿?”吕妈妈从没见过她这幅模样,知道出了事,拉着她和吓呆了的小孙女进门,关上大门才哄道“好我的大小姐,这这,这是怎么啦?”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怀抱,纪慕云有一种“什么都没有变,自己依然是三品大员家的表小姐,是姨母的心头肉,是两个表哥倍加爱护的小妹妹,是爹爹的自豪,弟弟的依靠。”
可惜,时光从来不肯为凡人停留,锦衣玉食、珠翠珍宝、表小姐的名头像长了翅膀,离她越来越远,在天边打个旋儿就看不见了。
纪慕云宁愿自己从小到大,只是个金陵城边长大的穷秀才女儿,没有开过眼界,不曾尝过人人尊重的滋味,也好过从云端跌落。
悔恨、无奈、不甘与受了侮辱的痛苦随着泪水奔涌而出,她放声大哭,把数日之间的憋屈一股脑儿发泄出来。片刻之后,她抹抹泪,塞给小女孩蓉妞儿一把糖,一副七巧板一个鸡毛毽子,把吕妈妈拉到房里,低声把事情说了。
只听到一半,吕妈妈就又惊又怒地跳起来,“这这,她们做了套儿,合起伙来糊弄你!”
纪慕云神色木然,“妈妈,我,我,以前也是这样的,我说什么也想不到,这回就,就....”
吕妈妈双手颤抖,半晌才说出话:“别怕,我跟着你去,找曹七爷、曹七太太去,他们不要脸,做出这种事,就别怕人说,我到衙门告他们,告他们强迫良家女子做妾!”
到了这个时候,妈妈还是向着她的,纪慕云心中温暖,拉住她粗布衣裳,“妈妈,我已经想好了,我,我也不愿意,可,可实在没办法。”
吕妈妈气得倒仰,“你爹爹糊涂了,你也糊涂了不成?一妻一妾,一天一地,你以为人人都像姨太太,对妾室客客气气的?那个七太太使出这种手段,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家让你跪着,你就不能站着,人家让你饿着,你就没饭吃!”